么正常人呢?

父亲是个人渣,母亲是个疯子,弟弟是个蠢货,弟弟的母亲是更甚的蠢货。她的笑容是伪造的,端庄是虚假的,以公女头衔乐善好施的高尚名声也是演给人看的面具。她的心如腐朽的死木,世事枯燥乏味,了无生趣。倘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然而她身体里终究流淌着卡尔提斯家族那肮脏的血液,人性与感情对她而言不过是两个词汇。因此这世上的事物大部分是该死的,人群不过是汇聚在一起苟延残喘的虫子。

她不觉得失去那帮和狗无异的拥趸是什么值得烦恼的事,不如说这让她清净了不少。但旁人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奥菲莉亚公女已然失势,失去太子妃这一身份不说,在贵族中的名声也毁于一旦。虫子们在窃窃私语,和飞蚊的嗡鸣无异,听得叫人心烦。

……卡俄斯怎么还不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很长时间。尤里乌斯已经拿起了第二杯酒。尽管他身边也空无一人,他也并不打算跳舞,但从未有人敢将话题抛到他身上。事实上,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奥菲莉亚也绝不会选择和尤里乌斯跳舞。

交谈声越发嘈杂,那些人里有不少是她曾经的附庸。她镇定地站在原地,与新到的来宾互相问候,对一切噪音置若罔闻。奥菲莉亚四下查探,在某个角落中看见了一个颇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头金发的艾琳·罗达尔,正缩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和某个人正在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

奥菲莉亚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与她交谈的那位女性。那是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小姐,有一头漂亮的酒红色卷发,红唇妩媚妖艳,棕色的眼瞳好似能勾人心魄。大概是某个贵族小姐,然而洛尔贝涅的贵族小姐多得数不胜数,奥菲莉亚压根不会浪费心思去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唯一知道的就是此人并非学院的学生,应该只是个普通贵族。两人看上去交谈甚欢,且目光总是时不时投向奥菲莉亚与尤里乌斯。

一曲结束,卡俄斯依旧没有出现。

奥菲莉亚等得有些无聊了。她刚打算也去拿一杯酒,便看见尤里乌斯朝她的方向走来。

奥菲莉亚停下脚步,嘴角噙着微笑,眼神却冰冷无比:「殿下。」

「奥菲莉亚。」尤里乌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别告诉我你甚至不打算去跳舞。」

「殿下说笑了。」这下奥菲莉亚连眉眼也弯了起来,「殿下身边现在不也没有女伴吗?难道殿下打算一个人跳舞?」

演戏。她在心里说。她最擅长的就是演戏。摆出一副笑脸,说些无关痛痒的事,给对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至于尤里乌斯,只要不要阴阳怪气得太过明显就行了。

两人的笑容一个比一个温和有礼,从旁人视角来看想必会以为他们相谈甚欢。然而,尤里乌斯每说一个字都是在套她的话,尽管这个信息压根没什么用。奥菲莉亚不免觉得有些恶心,和他来回牵扯了片刻,就彻底失去了对他笑脸相向的耐心。

「殿下与我聊了这么久,」她皮笑肉不笑道,「您的女伴不会吃醋吧?」

「这就与你无关了,公女。」尤里乌斯掀了掀眼皮,声音连起伏都没有,「那奥菲莉亚小姐地舞伴又在哪里?开场许久,我似乎一直没有见到。」

他们两人实在聊了太久,久到周围的人再次开始察觉出不对劲。

「不是说她被殿下退婚了吗……」

「是啊,我看明明感情浓厚,这么长时间依旧黏在一起!」

「难道只是打情骂俏的一部分?还是出于权力问题……」

「殿下不是为了那个女孩才退婚的吗?那现在到底是」

「毕竟只是子爵之女,哪比得上公女殿下?」

……又开始了。奥菲莉亚觉得头有些疼。她的确不在乎虫子们说什么,但此时的舞厅实在聒噪得难以忍受了。她撇过头,停止了与尤里乌斯的对话。她恰好看向了艾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