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个不愿向人示弱的人,除了说句‘没问题,没问题’之外,什么话也不说。
“有一次,他和静美甚至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我们真的很担心。当他们回来后,我们急急忙忙地赶到他家。他们却若无其事地说什么‘一直都在旅行,环游九州。因为鹿儿岛实在太好了,就比原计划多玩了一段时间’。赶巧,那个时候工作上的事务很多很忙,我真是有些生气了,就说:‘你这也太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去旅行,这算怎么回事!’不过,生气归生气,我却也没有抱怨。还有,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誉突然问我,如果田没有了,是不是就必须辞掉理事的职务。我回答说:‘连农民都不是了,那当然要辞职。’现在想来,誉先生一定是很担心自己用作贷款抵押的田地会被收走。但在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也因此而后悔不迭。”
前文提过的那位和誉关系较近的市议员说:
“誉从农协借了三千万日元之后,他的弟弟曾来告诉我说:‘我哥哥不太对劲。好像是被一个叫松永的,也就是纯子的男人给骗了,钱也被人给骗走了。我苦口婆心地劝过他,但他不听我的。你是唯一能说服我哥的人,所以请你见见他。’之前,我倒是也听说了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说,他们一家一个礼拜都没回家。也有人说,他们沉迷于传销,而誉就是传销的头头,等等。但是,我一逼问他,他就会笑呵呵地说:‘别担心。松永不是你说的那种坏人。虽然他现在的处境还比较艰难,但将来一定会成功的。他很努力,我也一直在指导他。我借的钱,一定会还上的。’于是,我进一步地说,如果松永是好人,那就让我见见他。誉听我这么一说,就不说话了。静美则不停地给我倒茶,在旁边转悠来转悠去的。这样的谈话差不多有三回吧,但我最终还是没能让誉敞开心扉,也没能说服他。事到如今,我也真是后悔万分。我估计,誉为了编出这些借口,也一定是耗尽心思了的。”
平成九年(一九九七)九月下旬左右,誉的两个弟弟得知家里的土地和房子都被抵押给农协,换取三千万日元贷款。于是,他们就去医院找誉。当时,誉因为患了十二指肠溃疡,正在住院治疗。他们把誉和静美带了出来,召开了一场亲属会议。
会议上,大家围着他们夫妻俩,猛烈地追问:“为什么要融资?”“那些钱都去哪儿了?”“是不是给了松永?”“主也一家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但是,他们两个只是支支吾吾地,语焉不详。
松永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决定亲自去找绪方家族的亲戚们谈谈。会议地点定在静美的娘家,誉和静美早早地等候在那里。他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和啤酒,恳求在场的亲戚们“不管怎样,也千万不要得罪松永”。之后,松永带着主也和理惠子出场了,趾高气扬地向大家出示了几张纸。那些纸上,罗列着花在纯子身上的各项费用,金额总计三千万日元。松永一边展示,一边声称:“我之所以接受那三千万元,是为了填补花在纯子身上的费用。”
接着,他还用一种黑社会式的气势大声嚷道:“绪方家的继承人,是纯子的长子,也就是我的长子。”“绪方家的财产应该是由我的长子来继承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偿还三千万日元的义务。”然后,松永又向誉一家人征询意见。他们一家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正如松永所说。”并试图说服亲戚们。但是,亲戚们根本不可能接受这套说法。
于是在第二天,松永让誉写了一份委托书。委托书中写道:“亲属会议当天,静美被监禁在某处(实为誉的弟弟家),本人委托松永提起刑事指控。”然后,松永又让他们朗读其中内容,并作了录音留证(这份文件和录音带,都已被法庭采纳为证据)。当然,松永实际上并没有提起刑事诉讼。那只不过是用来恐吓亲属们的伎俩罢了。
然而,亲戚们也不屈不挠地坚决应战。例如,松永命令静美去委托住宅销售公司,出售其祖父名义下的田地,亲戚们就为那块田地作临时登记,阻止交易谈判。松永又派誉去恳求他们撤销临时登记,但亲戚们则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