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议,今日要出席殿试,再不快点就要迟了,陛下想又听见那些言官进言吗?”沈衡给他穿完了中衣,床幔拉开,安静的宫人上前服侍着二人穿衣洗漱。

等乘着步撵到达保和殿, 殿试已经进入了颁发策题的阶段。

宋南卿穿着正式的礼服,头上戴着卷云冠,如瀑的长发束起,在上面端坐接受众人跪拜之时,散发出了淡淡的威仪。

一众考生屏气凝神,听着时任内阁首辅的贾良宣读圣旨,考试用的案桌在前一天已有光禄寺官员摆放好,宋南卿微微点头,执事官开始发放策题。

下面黑压压地全是穿着一样的人头,看得宋南卿眼晕,他端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开始拿手盘沈衡的那串佛珠。

沈衡今日不负责殿试,给他穿完衣服就走了。

宋南卿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巡逻的仪鸾司侍卫在殿外站岗,他从窗户纸上看见了离得近的一人的盔甲影子。指腹摩挲着佛珠上刻的字,看着外面大好的春光觉得甚是可惜。

策题发下去已经半个时辰了,宋南卿站起身慢慢踱步,顺着离得近的考生案桌开始转。

首先的一个便是阮羡之。

鞭辟入里的文字、激昂的调子,看他清瘦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作的文章会是这样直言不讳的类型,宋南卿想起了沈衡所说的,此人自幼丧母被县官不公平断案,抄书为生艰难科考的背景,佛珠轻碰发出了质朴的脆响。

对方的注意力完全在考卷上,似是未曾察觉尊贵的天子就站在自己旁边。

礼服华美,穿起来也沉重,宋南卿走起来裙摆晃动,正红的纱袍蹁跹摇晃,慢慢移动到了贾士楷旁边。

一旁的右相贾良在朝皇帝使眼色,毕竟是正式场合,他没权利制止皇帝的行动,几次眼色都没递出去,贾良轻咳一声,抬手捋了捋胡子。

站在殿内门两侧的禁军笔直挺立,一动不动保卫着皇帝的安全,各位大臣的一举一动都被尽收眼底。

当朝内阁独揽大权,一左一右两个丞相分庭抗礼,贾良作为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和沈衡是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外人看来就是,他们都想挟天子揽更多的权势。

贾良年近六十的年纪,簪缨世家出身,现仍任礼部事,因为早年做过国子监祭酒,门生分布很广,朝廷里有很多人都曾是他的门生。

宋南卿走近了一瞧,发现这个叫贾士楷的会元,眉眼间有些熟悉之处。

他慢慢停止了脚步,静静看着贾士楷作答。骈文写的华丽对仗,多是些歌功颂德之词,但又巧妙献策,整篇下来赏心悦目。

可能是他离得有些近了,贾士楷的余光看见了摇晃摆动的红色裙摆,神情恍惚片刻,忽然看见了那张艳丽得令人惊心动魄的脸。

白皙如雪仿佛能够反射出淡淡的光泽,如春日柔光下的,细细的腰身被玉带一束简直只手可握,正红色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宛如一枝绽放的、多汁的花。

那双眼睛,犹如一汪春水般眼波流转,他做梦一般听见了美人对他说:

“朕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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