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脱即将来临的那一刻,另一阵更为嘈杂的声响又闯了进来。
有人声、犬吠声、机器切割的巨大噪音。
可能出现幻听了,她恍恍惚惚地想,不然为什么她还能听见无人机从空中掠过的声音呢?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白昼变成了黑夜。
狭窄而逼仄的空间里感知不到一丝光线,四周阴沉而潮湿,像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终于有新的光线涌入了缝隙里。
她听见有人问她:“姑娘,叫什么名字?”
“林晚。”
“坚持住,你男朋友来了。”
眼泪就是在那时涌了出来,和倾盆大雨糅杂在一起,一点一滴地从她心中流淌而过。
废墟中的呜咽是求生的呐喊,嘶哑着,挣扎着。
被人抬上担架的时候,林晚感觉到她的眼睛被人用毛巾遮了起来。
她不管不顾地拽住那个人,虚弱地说:“我手里有纸条。”
“给谁的?”
“左边的给赵莉,”林晚的声音越来越轻,“右边的给周衍川。”
“行,我帮你转交。你现在先休息会儿,明白了吗?”
周衍川赶到急救点时,林晚已经被送进了临时搭建的急救室。
他在泥泞不堪的院子里看到正坐在那儿休息的迟队,对方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过去后才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不过那姑娘留了张纸条给你。”
周衍川接过被揉成一团的纸条,雨水早已把她娟秀的字迹彻底浸湿。
但他还是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周衍川,愿你此生尽兴,愿你心灯常明。】
远处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漆黑的天空。
风雨撕扯飘摇,呼啸着填满遍布大地的伤痕。
而周衍川在明暗交错的夜色中,安静地垂眸许久,然后慢慢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第63章
林晚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被送进了临时病房,等待送往医院做手术。
所谓病房,其实也就是搭建在小学操场上的帐篷。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伴随着不时出现的余震,让人有种置身于大海中航行的感觉。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她以为自己还被埋在倒塌的房子里。
周围时常响起哭泣声与抽泣声,躺在她左右两张床的大叔隔空对话,心有余悸地讨论已经发生一天的地震。
林晚闷不作声地听着,总算大致清楚了一些情况。
镇子地形狭长,两面临山,最近本来就是自然灾害易发的雨季,再加上推波助澜的地震破坏,当时就引发了山体滑坡。
除了诸如学校、政府之类的公共建筑以外,这里的民居不像城市里有专业的设计师和施工队伍,大多都是当地人找有经验的师傅修建,有些甚至还是全家老小齐上阵,做完后有没有安全隐患都看不出来。
如今地震和山体滑坡双双降临,没有经过合理布局设计的房屋自然难逃一劫。
“听说山下县城就没出啥大事,我们这儿绝对是震中。”左边的大叔可能曾经关心过某些相关报道,唉声叹气地望着帐篷顶,“可惜我爷爷那辈留下来的老房子,年年说要重修,年年都没修,这下好了,一干二净。”
右边的大叔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安慰他:“人活着就好咯,我媳妇儿说招待所那片靠山近的地方冲垮了一大片……”
话到这里,他像刚注意到林晚一样,打量她几眼后就没再出声。
这镇子很小,大多数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见面后哪怕叫不出名字也能有几分面熟。像林晚这样的异乡人,哪怕面容憔悴地躺在那里,也能被一眼辨认出不是本地的女孩。
镇上没什么旅馆,外地过来的要么住亲戚朋友家,要么就只能住唯一的那家招待所。
大叔活到这把年纪,不能当面戳人痛处的道理还是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