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卡琳娜呢?
她简单地伸了个懒腰,并不将诺查终于投向她的目光放在心上,仿佛刚刚那个努力使出这辈子所有搭讪的功力,力图让诺查开口的人不是她一样。
“像不像是个诅咒?”在努力吊起诺查胃口之后,卡琳娜对他勾了勾手指,“命运一般的邂逅,注定有着同样愿望的前辈与后辈,忘却了的被固守着的审判,击杀,却又在漫漫长夜里不知不觉,走上了前辈的道路。”
诺查逐渐眯起了眼,他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可眼中摄人的寒光却在明晃晃地警告卡琳娜,警告她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可卡琳娜是什么人?她最不接受的,便是来自他人的警告。
于是她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在害怕。”卡琳娜一针见血,丝毫不顾及诺查的感受,“你害怕在力量的驱使下,你终有一天会成为像世界意志那样的存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甚至只不过是一种兴趣而言,便推动世界,只为追逐在无尽的生命中那些许让人重新颤抖起来的兴奋。”
卡琳娜终于站了起来,她让诺查看自己的角度从俯视变成平视,紧接着在步步逼近中,对已经开始产生动摇的诺查造成心理上的压迫。
先前的所有铺垫都为了这一刻尖锐的剖析,就像屠龙时插入心脏的那柄宝剑必定是将将拔出只为这击而准备的特等品一般。
“我真的是人类吗?”卡琳娜凑近诺查的耳畔,将他心中的话借由自己的嘴巴说了出来。
“我真的,能够做到曾经那样强大的敌人,都无法抵御的事情吗?”
诺查确实这样问过自己。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问心无愧的,但曾经的他却不能这么说,将来的他更是不敢这么说。
被这样的心理所束缚,诺查于外在表现出了极为分裂的多面。
他既是爱戴子民的国王,又是冷血无情的暴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为了感性轻易松手,两种状态在他身上切换得过于自然。
但是若是要真的具有了强大的力量,真的立于众人之顶,这样的心态自然是不可取的。
无力改变自己的病况,却又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态,诺查最终的选择是束缚自己他拒绝了自己的力量。
“虽然确实对于别人操纵自己感情的这件事感到不爽,但更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既然都是能够操纵感情的存在了,却还能把这件事情做的那样粗劣,那样让人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呢?”卡琳娜慢慢的说着,一字一顿的方式,仿佛能将听者拉进她的思考当中。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你故意为之可能是后面有什么反转呢?又或者是什么局中局?”卡琳娜列举着自己当初想的那些玩意儿。聪明人总是会多想,但到头来他们也总是会发现,自己当初想的那些玩意简直是自作多情。
所以其实,不过是能力不足罢了。
听起来挺好笑的?具有能够将意识记忆情感植入到另一个人脑中的,如此强大的存在,竟然还会在具体实施操作的部分上能力不足起来。
但事实确实如此。
究其原因卡琳娜忍不住看了眼诺查。
明明具有能力,却在最为基础的部分上失误,就好像所有逻辑推理都正确了,却因为最为简单的加减乘除计算出错而功亏一篑。
对于这件事,诺查最大的败笔在于他没能给卡琳娜足够的暗示,他没办法用更加细腻的手法,将卡琳娜他们的情感“处理”得更加干净。
只因能力不足。
仿佛一个电池快要耗尽的八音盒,他确实能够发出声音,但已经不再是悦耳的曲谱。
兜了一大圈子,最终回到的,还是卡琳娜将将才确认的事情。
比起世界意志将所有的力量都笼络入自己的手中,诺查所做的,却是将那些取自人民的信仰之力复散于大地
他将这些力量,用在了稳固世界的可能性上。
卡琳娜将视线投向远方,漆黑一片的地方,海天交界线,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