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饥饿和寒冷中还坚持道德底线的人太少太少,这样的人也不应该被过分苛责。

就像苏缇游走在灰色地带,却愿意帮助一个几面之缘的警察,很能说明问题。

苏缇的本质并不坏。

“温度不高啊?”贺潮奇怪道。

苏缇拂开贺潮的手掌,摇摇头,“我是去医院看人。”

贺潮放下手,看了苏缇一会儿,眼底闪过了然,“你是要去看金革友,是吧?”

苏缇默认了。

贺潮良心发现,没让苏缇坐在他荧光绿的小电车后边遭受风雨吹袭,而是给苏缇打了辆车。

贺潮跟着坐了上去,“他们都说你是金革友的徒弟,你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苏缇没搭话。

贺潮一个人也不冷场,转而问道:“你知不知道孟兰棹眼睛失明,在国外休养两年的事?”

苏缇现在对“孟兰棹”这三个字很敏感。

苏缇转头看向贺潮。

贺潮觉得车里太热,自顾自把最外面暗红色西装脱了,把袖口挽到手肘出,露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那是他退圈的最后一场戏,也是那年最后一场大雪,特别的冷。”贺潮将车窗透出一条缝隙,冷风裹挟着雨丝拍在苏缇脸上,让苏缇似乎跨越时空感受到那股寒凉。

贺潮瞧着苏缇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的模样,笑着把他的外套披在苏缇身上。

“我也不知道他演的什么,”贺潮也根本不关心这些事,“反正他在大雪里躺了十二个小时。”

苏缇抹去刮在他眼角的冰凉雨水。

贺潮见状关上车窗,推杯换盏的酒气散在车里,平白升起燥热。

贺潮咧开嘴冲苏缇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想孟兰棹那么红,经纪人、助理一大堆,哪怕是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都不能让孟兰棹在大雪躺那么长时间?”

苏缇眸光静静,他只是在想他在贺潮和金革友口中听到了同一件事,听上去贺潮知道的比金革友要详细得多。

“可风光无限的孟兰棹在那天偏偏无人问津。”贺潮话音一转,“孟兰棹报警,我师傅去查了,没查出结果,定性为意外。”

“之后就是孟兰棹出国治疗,我师傅却在追踪洗钱犯罪团伙中意外殉职,我接过我师傅的工作,发现有人利用孟兰棹那天躺在雪地的画作洗钱。”贺潮缓缓讲完,询问苏缇,“是不是很有意思?”

“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你又抓不到。”

苏缇抿唇,“警察能把这些告诉群众吗?”

贺潮没想到自己被安静内敛的苏缇反将一军,愣了下,随后开怀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我也没说什么。”

“孟兰棹在找那天的证人和证据。”贺潮对苏缇说了最后一句话。

到了医院门口,贺潮却没跟着苏缇一起进去。

贺潮落下车窗,下颌压在他撑出去结实的手臂上,探出头道:“作为热心群众,你知道什么线索会跟警察叔叔说的吧?”

贺潮不要脸地指了指自己,“看在你曾经对被围殴的人民警察伸出援手的份上。”

别人挟恩图报,贺潮挟别人对自己的恩还要别人再对自己抱一抱。

苏缇看着贺潮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就很乖。

贺潮怔了下,没想到苏缇真能答应自己。

贺潮察觉到苏缇身上诡异的矛盾感,在崇尚法律法规同时,做坏事又很干脆利索。心软心善的同时又有种无法正确辨别好坏的机械呆板。

然而现下不是探究的好时机。

“希望你能有好消息通知到我。”贺潮跟苏缇挥手告别。

苏缇朝着医院病房走去,轻车熟路地找到金革友的病房。

金革友啃着苹果再跟同病房的病友吹牛打屁,见到苏缇进来,连忙招呼他,“找我什么事?最近没业务,穷得吃空饷?”

流量是可以变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