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吓晕,”宁铉淡淡收回视线,“自己躲着呢。”

莫纵逸一愣,宁铉的长剑再次抛出。

“抓。”宁铉抬手,黑暗中瞬间又跃出几十个侍卫,将人群有异的人齐齐抓捕。

藏匿在塔林禅寺的匪患大惊失色,拔腿就跑,可下刻就没了生息,怔楞地望着贯穿胸口的染血剑身。

半柱香的时间,剩余匪患全部被铲除。

供奉佛像的寺庙成了十八层地狱,与悲悯的佛像狠狠割裂开。

宁铉命人不许收拾,等到明早血流干,挂到寺院门口示众。

此时众人才知,太子暴虐并非虚名。

裴煦动了动跪麻的腿,找到角落里还没放下手的苏缇,“小公子,我们走吧。”

苏缇慢慢放下手,看了看裴煦。

裴煦眸光微软,“小公子,怕不怕?”

“小公子觉不觉得太子残忍?”裴煦挡着苏缇的视线,护着人往外走去。

苏缇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太子。”

裴煦好像突然懂了苏缇话中更深的含义,苏缇不在自己的位置,不在太子那个位置,没办法评判他和太子的行为。

苏缇用自己以太子相提,属实是僭越了,然而周围无人,只有裴煦。

裴煦没有纠正苏缇。

苏缇拽了拽裴煦衣袖,裴煦偏头看去,苏缇示意裴煦低头。

苏缇踮起脚尖,虚虚拢着嘴在裴煦耳边小声道:“我看见我送肉饼小女孩的娘亲,手上有金镯子。”

裴煦耳畔被温软的热流拂过,湿润润的,裹挟清甜的软香,叫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公子,这可是真的?”裴煦连忙确认,尸首还没有被吊起,他完全可以去现场查看。

苏缇点点头。

裴煦准备先送苏缇回去,再去找太子,没成想路上就碰到了太子身边的谋士。

“裴公子,殿下邀您夜谈。”莫纵逸上前拱手道。

裴煦想去,但是放心不下苏缇,“这,可容在下先送小公子回院?”

裴煦解释道:“虽说匪患已经尽数除灭,难免不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路上不安全,望莫先生体谅。”

莫纵逸体谅,非常体谅,看向苏缇,“小公子可有事?不如随裴公子一道去面见殿下?”

莫纵逸继续道:“小公子这些日子不一直想见太子殿下吗?”

苏缇开始迟疑,他没那么想去,但是要是让人知道太子邀请他,他还不去,他的月例银子应该就没了。

裴煦刚想替苏缇开口,苏缇就应承下来。

莫纵逸笑容扩大,“那就请吧。”

宁铉住的是最大的院子,同样也是最偏僻的。

宁铉在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对着一盏油灯,用手帕细细的擦拭剑身。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拱手行礼。

“坐吧,都坐吧。”莫纵逸热情地招呼苏缇和裴煦,给他们拿了两个软垫放在太子对面。

裴煦跪坐,身姿也是挺拔板直,如同翠韧的竹。

太子坐姿随意得多,褪去宽大的外袍,只露出劲装,屈起一条修长有力的腿踩在踏上,昏黄的烛光中,锋锐冷峭的五官寒利。

太子只顾擦拭饮饱鲜血的剑身,并不开口。

裴煦身为臣子,断然没有主君不开口,先行启声的道理。

莫纵逸退下去后,房间内一时长久无言。

气氛静谧得诡谲。

苏缇在这种环境下,宛若被催眠般,乌长的睫羽虚虚合拢。

不多时,莫纵逸就端着三碗牛乳进来,分别摆好,“听说此物安眠,刚才经过血腥,小厨房特地熬了甜牛乳压惊。”

“谢太子殿下赏赐。”裴煦对宁铉行礼。

苏缇慢半拍地也跟着行礼。

苏缇喝完牛乳后,本就困倦的双眼就更加睁不开,本来跪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