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紫宸门口了,庆福粗暴地拍着我的胳膊,毫不留情道:“别睡了,给老夫下来!”
我睡眼惺忪被他喊醒,像烂泥一样瘫在座位上。
庆福见我没有动弹的意思,又开始召唤他的徒子徒孙们:“虎跃儿过来,把她抬到殿里面去。”
“用不着虎跃儿,我又不是没长腿。”我嘟囔着揉了揉眼睛,手脚并用,非常不优雅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快点,别忘了你的差还没当完呢,赶紧回紫宸殿里去,别让陛下在书房里等太久。”庆福的态度十分恶劣:“虎跃儿,赶她过去。”
虎跃儿哎地答应了一声。
“赶什么啊,我又不是牛羊!”我不高兴道。
庆福没有理我,吩咐完虎跃儿后,漠然地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我只觉莫名其妙,掏出帕子擦嘴角睡出来的口水,望了庆福气冲冲的背影一眼,纳闷地问虎跃儿道:“你师傅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儿的,一会功夫没见,瞧着像我欠了他八百两黄金似的。”
虎跃儿这小子没什么心眼,听我问了,便如实回答道:“沈娘子不知,方才陛下问起你去了哪儿,师傅说你去马车上歇息,陛下一听就生了气,说……说你倒是清闲自在,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师傅见势不妙,便主动说是他安排的,陛下生了气,顺手给了师傅一顿排头,师傅心里不痛快,方才在言语上才不大客气……”
我的正义感又不合时宜地出场了,立刻原谅了庆福恶劣的态度,愤愤不平道:“李斯焱他有毛病吧,是我拂他的面子,他给庆福爷爷脸色看做甚?”
虎跃儿早已习惯了我天天骂皇帝,倒也没太大的反应。
但习惯归习惯,附和却是万万不敢附和的,于是只含糊道:“圣心难测……”
他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好像又不敢,但最后还是压低嗓子道:“沈娘子往后对我师傅好些吧,他瞧着吓人,其实心肠最是软和,娘子初初去掖庭的时候,陛下他……他很是不痛快,动辄要打杀犯了错的宫人,金莲和金柳不过是没有收拾好娘子的物什,就差点又被治了个死罪,幸好被师傅给拦下了。”
我的脑袋瓜顿时清醒了一点,六神无主道:“什么?陛下不痛快?我怎么不知道?我还道他没了我在跟前碍眼,日子逍遥快活得紧呢。”
虎跃儿的脸皱成了一只苦瓜,愁得都要滴出汁来了:“娘子哪儿能知道啊,那段时间陛下老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谁都不让进,还天天阴着脸,师傅见了这个情形,也不说缘由,只是严令我们不准往外透露半个字。”
我连忙问道:“别说他怎样了,你们呢?你师傅还有宿夕惠月、金莲金柳她们都没什么损伤吧?”
他一怔:“这倒是没有,陛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朝我们发完了火,往书房里闷上一两个时辰也就自己好了,这时庆福爷爷进去劝劝,我们就不用挨刑罚了。”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