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呆呆地想,最开始是这样的,但到后来,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想让我如何,乖乖地滚回你身边,接着给你当玩具吗?”
他竟笑了出来:“蠢货,如果朕真有这个意思,你如今怎会安安生生在宣威殿住着呢?”
我一时语塞,艰难地消化了一番他的话语,抱着钝痛的脑袋思忖半晌,才慢慢地道:“我……以为你是厌弃了我,不想再见我了,才把我扔到魏才人那儿去。”
李斯焱短促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怎么是朕厌弃了你呢?明明是你自己选的。”
“你不记得朕那日问你,要不要留在紫宸殿,如果你留下,朕纵容你做任何事情,就算你把紫宸殿的屋顶掀了,朕也能再修一个让你掀个够,”
“可你说你不愿意,连一瞬都没犹豫。”
他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道:“那时候朕就明白了,朕手上沾满了你们沈家人的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心转意。”
“所以才任由我离开,”我轻声道:“你怕继续把我留在身边,会越陷越深,对不对?”
李斯焱淡淡道:“朕只是想公平一些,你厌恶朕,那朕也不对你用心。”
我张了张嘴,想问那你为什么还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跟踪我呢,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或许我并不敢问,也恐惧于知道那个答案。
其实一切都是有预兆的不是吗?
他吃孟叙的醋,让我像儿媳一样跪他的亡母,送我东西,还有那么多次莫名其妙的怒火……我对情感天生敏锐,只因他是我的仇人,才刻意地忽略了种种端倪,只求囫囵吞枣地把日子过下去,维持原状罢了。
被夜风一吹,我的偏头痛犯了,神经在砰砰乱跳,我六神无主地心想,见了鬼了,他怎么就真的看上了我?
况且我喝了那么多酒,明早起来,还会记得他说的这些吗?
等一等,我喝了酒!
我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
对啊,我有醉后忘事的毛病,明早一定会忘了今晚发生的事的!
“李斯焱,”我道:“你是不是不敢让我知道你的心思,觉得我一睡起来便会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才特地挑着我喝醉酒的时候来同我说?
这才像是狗皇帝的作风,他这么心黑手狠,自尊心强的人,怎么会容忍把软肋告知于人,而且他一向视为宠物的我。
“是,”李斯焱痛快地承认了:“当日宿夕说你醉后忘事,朕还不信,以为你装傻充愣,后来朕问了江御史,问过你的老友们,才知道你确实有这个毛病。”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心道当初孟叙敢在乞巧节当着全城人的面给我送乞巧果,你却只敢在我喝醉的时候悄悄来看我。
胆小鬼。
他捕捉到了我面上一闪而过的轻蔑之色,好像是被一根尖针狠狠刺了一记一样。
“让你知道了你会如何呢?”他无声地笑了笑。
大概是回忆起我平素对他的轻蔑和冷淡,他的笑容有点苍凉。
“你会觉得恶心,奚落朕,挖苦朕,用这种看虫子的眼神看着朕。”
“朕以前觉得没什么,如今却越发觉得痛苦刺耳,每一句每一眼都是开了刃的刀,剐得朕恨不能让你永远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话音未落,我把花枝子往地上一摔,在一地落花中冷冷道:“你活该,”
他低头去看那摔碎的花朵,神色越发晦暗。
我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装惨?我父兄三条人命了结在你手中,这是灭门的血仇,别以为在我面前装成落水的脆弱小狗就能勾起我的恻隐之心,我倒还没那么贱。”
面对李斯焱,我总能表现出惊人的冷血,我的朋友们都说我古道热肠,心软意活,按道理来说,见到平素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李斯焱像条狗一样地露出脆弱的肚皮,我总该起一些恻隐之心的,可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