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位少年正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倒是很腼腆,刻意提醒他树上有人,不愿让别人动自己的书。
阿迟觉得有趣。
当年祝余被他捡回铃楼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半大小子,野惯了一般都闲不住,在外边捡个直溜的棍子都会高兴半天,爬树上完全可以理解。
“我能上去和你一起坐吗?”树很高,阿迟略微加大音量,隔这么远距离怕他听不清。
那少年随和地点了点头,朝下喊道,“可以,这里很结实。你上得来吗?”
阿迟四肢协调,任务的原因也常年得到锻炼,敏捷的身手爬个树绰绰有余。
他以为少年也很调皮,爬树是在掏鸟蛋,可是等他上去以后才发现,少年正安静地坐在树杈上,书放在膝盖上时不时认真地翻几下,跟言喻似的,身上有股让他羡慕不来的书卷气。
阿迟拍去衣袖上的灰尘,坐稳了,定定看着他的眉眼。
缘分有时候可能就是如此微妙,在他毫无找人的头绪时,或许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着少年双腿一下又一下地晃荡,阿迟心中的猜想愈发扩大。
“我是058号,一个……助理。你叫什么名字?”
“何禾。”
何禾好奇地望向这个只有编号的助理,见他从内兜里掏出一张塑封的银杏叶,不明所以。
“这是一位朋友托我带来的,碰巧我在找人,说不定你们能认识。不过想来这种叶子很多,也不算什么标志性的信物。”
少年随着阿迟的动作看过去,点点头,“我们后山有成片的银杏树,很多呢。”
然而在他仔细看清那片叶子的形状后,神色一滞,合上书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正在分化成两半的银杏叶片虽然不常见,但在几座山中有意寻找还是找得见的。只不过,他只将这种叶子送给过一人。
“宁栖。”
可是,何禾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波澜。
宁栖的名字是前任起的,都是离开孤儿院以后的事情,一直留在孤儿院的何禾并没有听过。
“他总跟我怀念起一本叫第十二夜的书。”阿迟看着他的茫然,把银杏叶递给他,“他说自己在归叶之家有个很好的朋友,在他认不全字的时候,会给他讲书上的情节。”
“啊,那确实是啾啾!”少年先是有些惊喜,再低下头思索,摆弄着叶子的边缘,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怀念。
“他是同一批孩子里年纪最小的,我们都叫他小啾啾。他被上官家领养后我们再没有机会见面了,他过得还好吧?”
阿迟神色如常,却笑不出来,只往下看了看被风吹动沙沙的树叶,垂着睫毛轻声道,“他过得很好。上官先生待他……还行。”
少年到底是少年,未曾察觉出什么来。
何禾点了点头,笑得很知足,“毕竟他应该是少爷了。被领养的人数他运气最好,我当初送他这片叶子也是希望他能幸福。不过他真是不念旧啊,也不来看看我。”
“他比较忙,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外出,”阿迟斟酌道,“倒总与我提起你,说很想念。”
听到这话,何禾望向他笑了,“真好,我也很想他,他过得好便好。说来,他的气味是薰衣草呢,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夸好闻,一定很受家人喜欢吧。”
阿迟眼神暗了暗,勉强向他扯起一个微笑,没说话。
何禾像沉浸在回忆中,荡着双腿,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当初上官家的先生来挑选我们的档案,本来是看中我的。可啾啾那孩子跟鬼迷心窍一样,只要上官先生一来,他就跑去偷看人家。我也不是非要被领养不可的,他那么向往,我们俩小时候又长得很像,我就替换了档案,让啾啾去代替我了。”
他其实很怕自己做错了事,一旦把宁栖换过去受苦了,倒不如当初自己去受罪好了。但此刻听到宁栖过得好,何禾也跟着放心起来。
阿迟看着他与年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