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院子里,离程凯最近的便是刘文英,最远的是站在正屋门口的眠眠。李若辰心悸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第一反应是冲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刘文英给拽回来,把她和眠眠往屋里推。

很混乱,尖叫声,心跳声,水壶“啪”掉在地上的声音,硫酸在地面上反应的声音,还有程凯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慌乱中有人突然扑在了他身上,李若辰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铁桶落地的声音。

世界顿时安静下来,酸浓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进鼻腔,李若辰霎时间流出眼泪,他猛地扭头,然后看见雁戎紧皱着眉头,脸上几乎血色全无地挡在他身后。

李若辰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应当很难看,他眼前一片晕眩,嘴唇抖动着,都能听到自己牙齿上下碰撞所发出的咯咯声。

在极度强烈的,烧灼般的疼痛中,雁戎居然还能勉强支住颤抖的身体,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都在课本上学习过,浓硫酸溅到皮肤上最正确的处理方法,要义是不能拖延。但现在他们一个六神无主,一个自寻死路。

雁戎能感觉到自己背部的皮肤在持续升温,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疼得失去了知觉,像是被滚水反复地浇过。但是一想到伤得越重,某种可能性会更大些,他咬住牙,继续坚持。

即便不会爱他,有愧疚,有可怜也好,总之不要全是恨或者不在意了。

直到看见雁戎身上冒了烟,李若辰才彻底地陷入无尽的恐慌,好像这个人马上就要在他眼前消失了。世界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膜,空间扭曲,一切声音和气息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叫的救护车,不知道怎么用清水给雁戎做了简单的冲洗,只记得整个过程中雁戎的脸都因为疼痛而扭曲着,甚至有些变形,有相当一片皮肤已经被烧得不成模样……眠眠被吓得直哭。

在救护车上,雁戎一言不发地攥住了他的手。李若辰看起来倒更像受伤的那一个,脸色惨白如纸,不停地抽噎。

恍惚间,他听到护士说着伤太重了,处理得太晚了。

他觉得雁戎已经疯了。他不知道雁戎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事情。他们的这段关系不是什么缺了角的玉石,还可以补上,反而是越偿越缺,再也无法完整,最后只能化为一堆废墟。

到了医院,雁戎被推到手术室里处理伤口。李若辰在外面的椅子上脱力般地缩着,如坠入冰窟般,浑身都冷得发抖,他知道雁戎肯定不会死,但是那些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拿着纸在给他擦眼泪,李若辰努力地睁开模糊的眼睛看了看,发现是韩初凛。

韩初凛紧皱着眉头说:“别哭了啊,别哭了。”

“雁戎……”李若辰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

“他有什么值得哭的,又死不了。”韩初凛很是嫉妒地说。

韩初凛刚刚和他说了几句话,雁崇同样也赶到医院,他在电话里已经听说了雁戎的伤势,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来找李若辰,第一句话是:“我知道眠眠。”

李若辰含着眼泪,迷茫地抬起头,心里一紧。

“你不用害怕,”雁崇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雁戎为了你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我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如果他们在……”

“说这些假设倒也没意思,”雁崇摇摇头,“我只想说,我了解雁戎。这样的事情做一次不能让你完全动容、妥协,他就会做第二次,第三次,并且越来越惨烈。既然孩子都有了,与其这么折腾下去,不如……”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而礼貌,但态度却是隐隐地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是李若辰熟悉的模样。

“不如什么?”韩初凛冷冷道,“雁戎知道你管得这么宽吗?”

“差点忘了,你们的关系很复杂。我不想管,但我确实不想再某天突然接到个电话,说雁戎又受了什么重伤的消息。”雁崇不无嘲讽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