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抬眼看去。萧統还是笑眯眯的,按着她的力道并不重,却让她无法动弹。
“渴不渴,饿不饿,想吃什么?御膳房做了豌豆黄,朕这就让人端来。”
顾茉莉眼睑一颤,今早出府门前,她刚用了一盘豌豆黄,还特意称赞过味道很好。
他这是想告诉她,他知道王府里的一切?
“我的两个丫鬟怎么样了?”她没动,也不见慌张,只淡淡的问。
萧統愣了愣,笑容愈发扩大。他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身着宫衣的女子,正是甘露。
“娘娘。”她低头福身,往日的灵动不见了,只剩下端肃和拘谨。
顾茉莉没有意外,在寺中她拿出水囊时,她就本能的察觉出不对。带了那么多器皿,一般根本不会再特意带上水囊,所以她没喝,但没想到依然中了招。
她也没有愤怒,终是她防备还不足。
“上珠呢?”
“……”甘露低着头,没有回答。
顾茉莉就懂了,她身体晃了晃,撇过脸。好一会才重新抬起眼,看的却是萧統。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就在这里住下不好吗?”萧統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仍然笑得没心没肺,“王府暂时封了,住不得。”
“萧彧……”她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是生是死?”
萧統笑容敛了敛,他真的很不喜欢那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尤其刚才她连睡梦中都在唤他……
按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慢慢松开,背到身后。
“你想他生,他便是生,你想他死,他也可以立马去死。”
“……什么意思?”
“待在皇宫。”萧統俯下身,与她面对面,唇角勾起,戏谑中掩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做我的皇后,他就能好好活着。”
“萧統!”顾茉莉愕然,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面。
萧統却更加愉悦,从萧彧到萧統,他喜欢这样的变化。
“再叫一声。”他逗她,“以后都这么叫我吧。”
“……疯子。”顾茉莉忍无可忍,说了到目前为止最刻薄的话。
可不是疯子吗?她是北冥王妃,他亲自下旨赐婚,和萧彧正式拜过天地的正妻,更是他名义上、血缘上的堂婶,他却要册封她为皇后?
“百官不会同意,天下人也不会同意!”
“那又与朕何干。”萧統直起身,神情肆意飞扬,眼中却含着阴鸷。
“不同意,朕就杀,杀够了,杀怕了,他们自然就会同意了。”
没人不怕死,再高的气节、再硬的骨气,在性命面前都会示弱。即使是想青史留名的谏臣,也要看看上面坐的皇帝吃不吃那套。
一句“再闹、株连全家”,就能挡住绝大部分人。剩下的一两个,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
顾茉莉嘴唇发白,看着他闲庭信步的走出大殿,阴冷决绝的话语回荡在她耳边,让她不由攥紧了双拳。
他不是在威胁她,更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他真的想、并且会去那么做。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世界太无趣,他经常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
萧統高坐在上首,俯瞰底下黑压压的头顶,手指却无聊的绕着腰间荷包,一圈又一圈。
偶尔,他会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没有感情,没有目的,没有喜好。
他觉得没意思透了。
所以他找个了小小的目标,挪开萧彧这个挡路虎,做个有实权、真正的天下之主。为此他表面隐忍,暗中谋划,一开始他认为这是个十分好玩的游戏,然而时间长了,他又感到无趣了。
尤其在对着那些将心思全花在勾心斗角上的大臣们时,他时常会产生厌烦。
好蠢啊,怎么能这么蠢,他控制不住这么想。
这样的大臣、朝堂,甚至天下,他得到了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