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字在心底默念,杀意顿显。

“来人啊,快来人!”“徐老在吗,徐老!”

屋外突然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来回跑动,魏司旗面色一变,望了望床上,转身快步出了门。

隐约能听见他刻意压低的问话声和下人的回答断断续续传来

“怎么回事,不知道这里住着贵客,不能喧哗吗!”

“十八爷赎罪,是一群人黑衣人抬着位深受重伤的男子前来,王爷急招徐老前去诊治……”

“什么人?”

“不知,但瞧着年纪很轻。”

年纪很轻的男子,能让西魏王急召大夫,甚至惊动整个王府……

萧彧眉眼动了动,上珠会意的一弯腰,迅速退了出去,不过半炷香便又回来,神色有些古怪,像是惊讶,又像是不可思议。

“是……原先宫里的那位。”她轻声禀告,实在不知如何称呼萧統。

说他是皇上,那眼前这位又算什么?说废帝,可南边还有个小朝廷,他仍是皇帝,虽然只剩下半壁江山。

萧彧掀起眼皮,“受伤了?”

“是,伤势很重,一刀直插胸腹。”

“谁干的?”

“……”上珠犹豫了下,不确定地道:“瞧着像是自戕……”

她去的时候正巧大夫在处理伤口,她扫了一眼,刀口与他杀明显不一样。

“自戕。”萧彧琢磨着这两个字,以萧統暴戾恣睢的性格会干出自戕的事?

他如果不想活了,最可能做的不该是肆意横行,挑动得天下大乱,以所有人的性命先给他陪葬吗?

他会舍得这么轻飘飘的自杀,而且还是在金城郡附近。

他轻嗤一声,“别告诉娘娘。”

“是。”

屋外的动静渐渐变小,衬得屋内愈发安静。上珠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道:“要不要找甘露……”

王爷和娘娘有没有圆房,别人不清楚,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还能不知道?既然没有,可娘娘如今有孕两月有余,那只能是……那位的。

那个时候只有甘露在娘娘身边,她定然了解前因后果,只要找她,一问便知。

“她跟着朝廷去了南边……”

“不用了。”萧彧淡淡打断她的话,“娘娘只是受惊过度,加之水土不服,才晕倒了,明白吗?”

漆黑的双眸直直盯着她,内里翻涌的黑雾让上珠心头一缩,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王爷这话的意思……是要瞒着娘娘有孕的事?可之后怎么办,女子有孕肚子总会大起来啊……

上珠心里直打鼓,王爷到底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他最想她永远都不要受到伤害,可是他没办到。

萧彧隔着被子握着顾茉莉的手,深深埋下头。直到屋里再没了其他人,他才敢完全放开所有被压抑的感情。

挺直的肩膀垮了,脊背也弯了,他整个人弯成了弓形,痛苦而紧绷。滚烫的液体再一次从眼角流出,落在绒面的被子上,转瞬便被吸尽,只除了一点深色的印记,什么也没留下。

然而,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任他百般后悔,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时光无法倒流,就像那一天无论他怎么加快速度,也依然没有赶在她被带入宫前救下她。

是他的错,是他太自负,总以为胜券在握、万无一失,他以为让她暂时离开京城避开混乱,等他结束一切再去接她会更安全,没想到大错特错。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萧彧埋着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越来越蜷缩的身体泄露了一丝他的痛楚。

顾茉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高大的男人缩成一团,趴在她的床前,乍一瞧好像并无异样,可透过被子传递到手上的濡湿感却让她知道,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有人受一点疼就恨不能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有的人即使内心溃烂流脓,面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