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枭擒着大兴皇帝的脖子,声音很轻的说,“当年阿娜一直求我带她回家,我是来带她走的。”

皇帝被踢的头破血流,犹如颓老的狮子般看着楼枭,嘴角却露出一抹诡异的胜利者般的微笑,“可是你永远都带不走她了。”

楼枭眸光一寒,“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再回头收拾轩辕俞!”

然而还不等楼枭捏断皇帝的脖子,一个妇人尖叫着从帐中跑出来,凄厉的大喊,“枭儿,不要!”

楼枭被喊的手一抖,不可思议的转过脸去,瞳孔微微回缩。

那妇人身着锦衣罗缎,边跑边喊,中间不慎摔了一跤,摇散了精致的云鬓和满头珠钗。

帐内跟出几个小丫鬟,惊呼着,“娘娘不要,陛下吩咐过不让您出来的!”

随即又跟出来一个小女孩儿,哭着喊“娘亲”。

楼枭扔下手里被掐的半死不活的皇帝,几个大步迈过去扶起妇人,声音颤抖道,“阿……阿娜,是你吗阿娜!”

“枭,不要,不要杀他!”贵妇紧紧拽着楼枭的手臂,泪眼婆娑的哀求,眼睛却紧紧盯着皇帝的方向,眼神满是担忧。

皇帝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冷冷地说,“小燕,不要求他!”

“你给我闭嘴!”

楼枭上前又是愤怒的一脚,把皇帝再度踹到地上,口吐鲜血。

“啊!”

贵妇痛苦的尖叫一声,犹如护雏的母鸟一般张开双臂扑了过去,以身体护在皇帝身前,哭着道,“不要打他,求你了枭儿,是我对不住你,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如此一来楼枭再无法对皇帝出手。

他震惊的呆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找了十几年的母亲跪在地上,冲着他又磕头又求饶,求他不要杀仇人。

“小燕,你不能死……咳咳……”皇帝一边吐血一边去拉跪在地上磕头的女人,心疼的将她护在身前,“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吧……”

妇人带着满脸泥土和泪水,温柔的抹去皇帝脸上的血,莞尔一笑,“好,要死就一起死。”

楼枭仿佛受到重创般往后退了一步,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丫鬟们拉不住小公主,大约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儿扑到楼枭腿上,伸出柔软的小拳头不停的捶打他,哭喊着,“你这个大坏人!不准欺负我父皇,不准欺负我额娘,坏人坏人!”

楼枭低头看向小女孩儿,楞楞地问,“你喊她什么?”

“小凤快回来!”

妇人惊恐的将小女孩儿拉回怀中,仿佛生怕楼枭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皇帝则展开双臂,将娘俩一把抱住,护在身下。

一身狼狈的三人满脸泪水血水,仿佛受难的一家三口。

……没错,他们的确是一家人。

楼枭呆站在原地。

“楼将军,”宿相终于找到了机会,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当年的恩怨在下了解不多,但长善皇后确是陛下的挚爱之人。

那一年陛下还是太子,宁肯丢掉继位的权利,也要另立长善皇后为太子妃,即便皇后娘娘出身北卞。自此不论皇子出于何宫,都要尊长善皇后为母,仅在这一点上,陛下从未对不住过皇后娘娘。”

宿丞相的话令楼枭握紧了拳头。

无论是在草原学艺,或是在大兴潜藏为奴。

楼枭犹记得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一幕。

那一年,他的父汗轩辕俞因畏惧大兴兵力,将自己的妻子楼燕拱手献给大兴太子白启明。

时年不到七岁的楼枭哭着追在马车后面。

他的阿娜楼燕则趴在窗边冲他哭着大喊,“枭儿,你要救阿娜啊!枭儿,你要好好长大,一定要带阿娜回家!”

“阿娜,枭儿会带你回家的!”

小楼枭一边哭一边拼命的点头,伸着小手想要够到车架,却被跟车的士兵狠狠踹了一跤,摔在了刀刃上。

大兴铁骑的兵器贯穿了年幼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