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会儿,沈均垂下眼皮,怯怯地开口:“您……真的不生气吗?”
明焕没有回答,双手握住他的手,拇指腹在他手背安抚般揉搓。看着掌心这双白皙的手,不由地想起自己曾多次将这双手踩在脚下碾压,可这双手却始终如一地想触碰自己,想靠近自己。
“你就不生气吗?乖狗。”他看着他的眼睛,自责的语气中有真切的疑惑。
毕竟他刚去国外的时候,同为dom的前辈都调侃过“你脾气这么坏,是条真的狗都得咬你一口”。
到了现在,他是一个擅长用理智思考的成年人,理智让他控制住了恶劣因子并认为那是错误的行为。与此同时,理智也限制了他的思维,心脏震彻过后,他会为毫无保留、毫无条件的澄澈爱意感到疑惑。
绝对的爱是舍弃掉理智的,但他并不认为一个人可以完全舍弃掉理智。如果有,那也只是某一瞬的冲动,一秒的激素无法驱使长久的行为。
但偏偏真的有人四年如一日,二十多年如一日。他看着他,像看一个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
而对方显然也无法理解他的问题,沈均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主人?”
“我过去骂你,打你,折辱你,虐待你……你即使不怨恨我,心里就从未有过哪怕一丝怒意吗,一直都这么愚忠吗?”明焕看着他,认真地问道,对自己犯下的罪状供认不讳。
这一切落在沈均的耳朵里,就是主人在质疑他的忠诚,对于私奴而言,再没有比这更重的指认了。
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什么突然提及这种问题,但本能反应让沈均立刻就想跪在主人脚边,求主人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动作急切地想下床,却被主人按了回去,主人凑近他说:“不要跪,不要说别的。告诉我,有或没有。”
“没有,主人,从来都没有。”沈均僵在原地不敢动,嗓音急得有了哭腔。
主人如果不相信他,是不是又会扔下他?
“主人,您信奴,您要奴做什么都可以,您信奴好不好……”刚刚因主人落泪而被吓得收回去了的哭意又被逼了出来,恐慌滔天巨浪般一再席卷沈均,泪珠“啪嗒”、“啪嗒”地掉,砸在手背上,流进明焕的掌心,滚烫如剖出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