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便宜,为什么会买西瓜呢?余嘉圆奇异的恢复了过度的敏感,他一整个夏天都没怎么跟余年多待一会儿,余年还停在夏天,记着该吃却没一起吃的西瓜。
“你,爸,爸你也吃。”
余年拘谨地在余嘉园对面的塑料凳上坐下,他应着,却没动作,沉默良久,他终于出声:“怎么忽然过来了?”
“随便走走。”
“啊,我还以为,你不怪我了。”
余嘉圆怔怔,难道不是余年怪他吗?他做了错事没错,而且没有积极改正的想法,余嘉圆逃避余年,逃避的是失望和厌恶,怎么都想象不到在互不联系的两个月间,余年竟然是对他怀抱歉疚的。怎么可能呢,一个没理都要辨三分的快成了块滚刀肉的前科累累的男人,在一件根本没有错的父亲可以行使的权力中品味出错误,承认错误。
余嘉圆低头吐出几颗西瓜子,轻声说:“没有怪你,我怕你骂我。”
又是一阵沉默。
“你最近还好吗?还,还跟那男人在一起?”
“最近上班了。嗯。”
“真的,真的不能跟他断了吗?”
“等他什么时候不要我吧。”
“......你就那么喜欢他?”余年无法理解,他也找了郑映雪试图了解更多具体的情况,但郑映雪什么都没说,余年被撂在那儿很久,期间又来了一个非常漂亮、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他跟郑映雪起了些冲突,余年更没有插嘴的地方了。
余年很快被后来那男人叫司机送走,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恐吓他,相对的他也没能再联系到郑映雪。
日子悄无声息间发生骤变,有一天刚出门,崭新的小货车停在门外,余年开始都没意识到这是给他的,他去外面继续打零工,路上接到电话,那个在有限范围内把特权用到无限的小领导打来的,变脸似的极尽谄媚的跟余年说所有手续全部加急办好,如果余年有时间可以过去拿一趟,顺便请余年吃顿饭,当然没空的话他也可以安排同城快递。
前倨而后恭必有妖异,余年下意识多问几句怎么忽然全办好了,对面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上头特意为了余年这件事打来电话,软柿子忽然硬的扎人,也不知道个刑满释放的底层人哪来的关系,打了个哈哈说精简办公以人为本,余年当然不信。
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个档案袋里,据说是他儿子跟着的男人的职位,这事又距离他跟余嘉圆争执不久,余年便有了大概猜测。
想是余嘉圆帮他提了一嘴,无论这件事对对方来说难不难办,但最起码是在意余嘉圆的话,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是个已婚男人,余年无法不害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余嘉圆那软到近乎怯懦的性子,万一卷进去纷争,这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余年没法装聋作哑。
棍棒教育已经失败,余年打算循序渐进地劝一劝,余嘉圆并没有回答那个关于多喜欢的话题,余年便去追根溯源:“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余嘉圆手指微颤,含糖量巨高的汁水渐渐干涸,带来种粘腻的强烈不适,余嘉圆没在桌子上看见纸巾之类的东西,他就把手拿下来在衣服上胡乱蹭了蹭。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连这个问题都不回答,实在说不过去。
“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嗯,应该,他应该是学校邀请来做特邀讲师的,听了几节讲座,我在前排,然后呢,然后老师是看我老实听话吧,让我帮忙做些接待工作,就这样接触上了。”余嘉圆越说越顺,越说越真实,他简直都快给自己说服了,恍惚间觉得事情要是这样发展也还不是那么坏:“他人很好,温柔又有耐心,我们有看过差不多的书,他借书给我,一借一还的就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