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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举族来到北境的少年带着他那两头白狼来到了少女身边,他笑得璀璨,嘴里这样问道。
“我是神!怎会垂青你这区区只有数十年生命的凡人?”站在城门上的少女有些不耐烦,若非少年的族人于她来说还有大用,她岂会任由这少年时不时的孟浪?
“姑娘觉得做神是一件好事吗?”少年却像是听不懂少女语气中的不耐烦一般,忽的愣愣的问道。
“当然。”少女的回答来得理所当然,来得笃定无比:“你没看这世上有那么多凡人,为了追逐永生而抛妻弃子,而致死不得吗?”
少年闻言,脸上的神色却愈发的古怪,他又问道:“那姑娘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笑呢?”
这样的问题让少女始料不及,她的脸上面色古怪,一时间竟然是不知但如何回应少年。
“人这一辈子就像姑娘说的那样,只有短短几十年,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自己快乐。几十年亦或者几年,只要活得开心,又真的比起神差了很多吗?”少年却再次问道。
“神只做对的事情,所谓快乐是凡人编造的自我安慰的谎言而已。”少女强撑着自己冷峻的脸色,笃定的言道。
“可对的事与快乐的事,在大多时候,并不矛盾。”少年却再次言道:“当然,前提是姑娘心中真的认为那所谓对的事,是对的的话。”
……
少年与他的族人们,是作为战士来到的北境。
他们能驱使妖狼,又天生神力,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骁勇战将。
他们成为了天神的士兵,要对抗一个名为“楚”的邪恶过度,用神的话说,击败了“楚”,方才能维护这四境的安稳,他们是在为自己,也在为整个世界而战。
崇高的信念往往能坚定人心,也能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凝聚在一起。
但“楚”的士卒们同样有着坚定的决心,与征服整个世界的邪恶目标。
那是很艰难的几年,狼与人都埋骨他乡,少年也长成了男人模样,他身边的族人越来越少,可他手中的刀沾染的鲜血却越来越多。
直到某一天,与他从故土中一起走出来的白狼为了保护他从一场溃败中活下来,死在了乱箭之下。
男人有两头狼,一头叫摩撒,一头叫藏延。
他们是战友,是兄弟,也是亲人。
还是原来模样的少女听闻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男人的身边,他看见一人一狼正抱着藏延的尸体嚎嚎大哭。
放在以往,少女一定会说出些诸如凡人终究会死,你勿需难过之类的无情之言,但那一刻,在看见那个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男人哭得那般伤心之时,这些她自认为并无任何问题的话,却不知为何再也说不出口来。
她只是皱着眉头走上前,言道:“它是为天神而死的勇士,我可以将它的英魂送入东神的神庙,以他的功绩足以在千秋万代之后,受人香火,永世存留。”
男人像个女子一样忙不迭的擦干了泪水,生疏却又恭敬的对少女千恩万谢。
少女有些不适,也有些自己都说不真切的不满。但她还是生出了手,施展了她的法门,想要将藏延的英魂招来送入东神庙中。
这应当是天大的荣幸,对凡间的生灵来说,这是可谓梦寐以求的归宿。
但藏延的魂魄却抗拒了少女召唤,它倔强又固执的遁入了男人背上那把雪白的长刀中,寄生于此……
它要陪着他,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
少女有些恍惚,她忽然意识到,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永恒呢?
……
少女的恍惚,被山路上不绝于耳的喊杀声拉扯了出来。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高处看着战成一团的人群,脸上的神色平静,并不因为那惨烈无比的厮杀而升起半点变化。
“这么多年过去,凡人依然愚昧,执着于厮杀,也执着于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