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确认的事情很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开始,没有根据,只是敏锐地设想,翻开记忆竟什么都觉可疑。

她今晚似乎也发了疯,找到上一份被离弃辞退的工作地点,终于把当时觉得没必要但又十分好奇的问题倒出来:“小军当时在上升期,您那时候辞退我,真的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要在这个关口临时换掉我吗?”

夜里造访,问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算得上冒犯,女主人可能尴尬,可能恼怒,不耐烦,但绝无可能是一种,被戳中后的无奈又怜惜。

过了许久,是见姑娘眼色过分坚毅,过分固执,才终于叹声,开口第一句话:“抱歉,没想到你一直记挂。其实,是那时有个人以助学的名义给了我一笔钱……”

……

……

户门再次打开,走廊灯亮起,恍然映亮一副惨白面容,悠悠晃晃的步伐迈向了电梯口。

雪夜无休止。

梁穗颈上的围巾一出单元楼就被尖啸寒风吹得翻飞,散乱的头发贴黏到麻木无知觉的脸上,脚下发虚,乃至两步不到她就扶着小臂缓缓蹲在大雪下,呼吸着冷冽的风,肺里被冻成结块,随时都要随一边凌乱的树枝歪倒。

当头一棒,全盘皆崩。

这个局面从宋长恒进医院的那刻就失控了。

陈既白,从来不是她能够随便利用左右的。

他能察觉的太多了,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玻璃器皿里透明清楚的观察物,拿捏人心就像通关PUZ游戏,无论是谭怡,宋长恒,还是她,都在他随手圈化的游戏框架内。

就连她的主动利用也是。

风还在刮,冷透了,冷得可以晕过去,冷得人清醒又愚钝。

分明无用到,连宋长恒那样的人都无法掌握,却妄想在另一个可怖的圈套里全身而退。

陈既白的电话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停止的,等梁穗坐上回去的地铁,想到把手机关机时,屏幕里的来电通知最近的一条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前了,其中夹杂着一些消息通知,她解锁进去点开跟柯冉的对话框,说自己今晚不回去。

地铁到站距离还不够,梁穗又做了一班公车到老小区。

隔天是周六,但精神摧残下她已经忘记了跟姐姐打招呼说自己要回来。

也实在计穷力竭,一把骨头软在了冷风里,只想寻个暖,再把自己窝进厚棉被。

老小区绿化简陋,楼面污痕斑驳,沿路灯也很少,梁穗走进单元楼就打开了手机电筒,顺带瞄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