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
姓陆?
斛律骁冷笑,打断她:“澄鸾殿是么,就扔那姓陆的过去,你现在就去办。”
宫人身形若黄云间翻飞的鹞子,迅速离开。斛律骁立在车前,往北方的方向望了一眼,目中冷寒,若湖水凝冰。
方才郑氏要引她们去的那座澄鸾殿殿位于西柏堂以南、天子寝居式乾殿以西,乃是出神虎门的必经之路,半个时辰前,济南王高晟宣正从天子式乾殿中出来,预备经神虎门出宫。
他因此次南伐广陵大败,已于十日前归了京,不同于他天子出宫城迎接的待遇,十分失意,灰溜溜地就入了洛。今日天子将他召入寝居来,叔侄促膝长谈,又设下宴饮款待,宽慰拉拢。
高晟宣喝得醉醺醺的,人事不省,由宫人抬着经神虎门出宫,然后,就被人送进了澄鸾殿,等着车中这一个去跳这火坑。
既如此,他便把郑媱的情人扔过去伺候那老匹夫,岂不正好?
车马轧轧,经掖门出了宫,沿宫城前御道往铜驼大街去。时至黄昏,宫城内外华灯渐上,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荑英同十七都骑马行在车旁,车中,谢窈与他并肩而坐,眉目清冷。
她从来不会与他主动交谈,何况昨日才经历了一番冷战。斛律骁冷眼睨她良久,终究还是自己先打破了僵局,问她:“今日在宫中,她们可曾欺侮你?裴满愿待你如何。”
这般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人本是无礼,她面上微赧,又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自己他的死对头待她如何,但仍是如实答来:“太后待妾很好。”
人很好么?斛律骁眸光略冷一分。
他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分明知晓此人前世便是横在他二人之间的一根刺,重来一回,他该避免重蹈覆辙,让她远离裴满愿才是。
可一想到前世她那样孤独,除却裴氏同荑英,似也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知心之人,后来得遇辗转北来的南朝旧友,还是借接近她来刺杀自己的。便还是差了她去了。
“裴满愿此人,是孤的死对头。”
轻轻握过她手,他抑制住心底那股渐渐翻涌的烦躁淡淡与她说道,“和她往来可以,别交往得太深。”
她这样的身份,何来的机会与太后深交,谢窈眉目微动,终究还是把这话咽下了,只问:“大王为何会亲自过来?”
“来接你。”
他道,触到她微愕的眼波,又笑晏晏补充了句:“信吗?”
他惯常这样忽冷忽热地同她调笑,谢窈丝毫不怀疑,无论她答信还是不信,接下来一样会被羞辱没有自知之明。便没有应,低头向着昏暗的车壁未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