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得身后一长串脚印儿。见到林婵,怔了怔,继而笑容满面问:“奶奶何时回京的?竟是一点风声未透哩。”
林婵看她梳起妇人髻,不动声色道:“今日到的,先来给老太太请安。”
两人走进院子,惠春接过丫头手里食盒,吩咐她:“桃花儿,你先领奶奶往明间吃茶。”迳往主屋去了。
林婵进了明间,地央放着大铜火盆,炭要熄了,桃花儿急要添炭,又想去斟茶,手忙脚乱地,林婵坐椅上,让她只顾生火,小眉撮茶放进壶里,拎过盆上铜铫,往壶里冲水,奈何水不热,茶叶难泡开,林婵将就吃了半盏,放下不再吃,问道:“桃花儿,惠春夫家是哪个?”
桃花儿道:“惠春姐姐,现还没名份儿,待旻少爷娶了夫人后,再抬她做姨娘。”
正说着,惠春走进来,狠狠剜桃花儿一眼,再请林婵,林婵未多话,起身走出明间,进了房里,萧老太太倚枕半卧,李氏不知何时来的,坐榻侧椅上。
林婵走至近前,跪下行礼后,老太太道:“快坐我身边来。”
林婵依言坐榻沿边儿,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流下眼泪道:“我早知有今日,必不撮合你与云彰结夫妻,害得两个多好的孩儿,一个丧命,一个守寡,年轻轻的,可怜见的!”
李氏道:“母亲不必自责,千怪万怪,也怪不到母亲身上。非要寻个由头担着,只怪他俩福运过厚,命太浅薄撑不起。”
林婵听了,心中恼怒,放声号哭,不遗余力,哀声动地道:“我今儿回京,刚晓得九爷的身在衙门,见着后,肉烂掉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头,两只眼睛被鱼吃空,嘴里舌头也没了,死就死罢,还没个全尸。我说老天爷,怎这般没眼,那吃喝嫖赌、欺男霸女、坏事做尽的人不收,偏把好人收了去。我可怜的九爷啊,你宅心仁厚,出钱出力,哪怕无人感恩,也从未有半句怨言儿,总算我嫁你了,眼见这日子,一天天儿渐好起来,你怎就抛下我,一个人去了?我还活着做甚!你索性化成厉鬼,夜夜随风进府,把我一并带走罢,只是莫要跑错房、带错了人。”
老太太和李氏脸色发白,老太太捶胸咳嗽两声,面孔涨通红,惠春忙捧来盂儿,接了一口浓浓的痰,老太太才喘气道:“你莫哭了,再哭我的命也没了。”
惠春亦劝说:“老太太晓九爷没后,一直病到现在,奶奶体谅些罢。”
林婵哭哭啼啼道:“我本不想哭的,想心平气静好生说话儿。大嫂那句福运过厚,命太浅薄撑不起,直戳人心肺。”
老太太道:“你当她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