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带着小厮们?鱼贯而出,内厅里瞬时只剩下他们父子。

正值午时, 外?头天光正亮,柔和的光线打在两人的面容上。

陆承着一身朱红色的锦袍,这件衣裳颜色亮丽, 是他许多年未曾尝试过的样式。在阿意丧生的那六年里,他几乎不着亮色, 平素总爱穿玄色类的?衣裳, 深色的?衣裳通常会带给人威严与深沉之感?, 而亮色相反,不仅衬得陆承面如冠玉, 还会显得他像一团火焰般炙热, 一轮太阳般朝气蓬勃。

这份朝气是属于英姿少年郎与雄健青年人的?, 陆纨静静地?望着儿子,他眼波微动。

这时, 陆承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些与平常不同的?清朗, 他说:“听?闻爹昨日从我的?府上带走了凌远,想必爹已知道?阿意的?消息,也见过她了。”

陆纨的?面容沉静, 他和?颜悦色道?:“为父见过她,但不是因为凌远。”

“去你府上之前,我先上了趟天福寺,与慧真打过一次照面。从慧真口中, 我了解到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陆纨的?双眸色泽浅淡,如一潭冰湖, 他用长眸凝着陆承说,“九郎,为父不欠你。”

陆纨在向儿子解释,他并非借助儿子探听?到真相。虽然晚了陆承一步,但是关于阿意身份的?事情,陆纨不假他人之手,靠的?是自?己。

听?到爹这样讲,陆承反倒沉默了下来。

他起身,忽然对着父亲行了个礼,他说:“爹不欠孩儿,是我欠爹。”

“六年前,我觊觎自?己的?继母,却没?能好好保护她,”陆承的?眸色黑沉,如天边暮色,他黯然道?,“那会儿,是我对不起你们?。”

时隔六载,陆承郑重地?在父亲面前坦然承认了自?己不伦的?心事,也坦然对父亲说了句对不起。

这些年来,阿意的?死一样沉沉压在陆承的?心头。陆纨觉得是自?己克妻,陆承则觉得是他当初没?有本事,阿意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