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会偶尔受委托,节假日前?去接她放假,替她拎住沉甸甸的书包,在迈下路肩的时候,衣袖与衣袖轻轻擦过,比风吹过树叶还要了无踪迹。
仍旧在她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收藏她月考考砸的眼泪,克制自己拥抱的冲动,而?后带她去看零点的电影点映,在黑暗里听?她被电影情节逗笑的清脆笑声。
去德国进修的事情确定了下来,对?他?而?言大约是一种解脱。他?一直这样想,因此一面继续煎熬,一面等待日历翻到离国的那?一天。
那?个暑假,她高考结束,去学?驾照,他?会将自己的车借给她练习,在地下车库里,一遍一遍指挥她倒车入库。
天气闷热,车厢里开着冷气,电台在唱不知名的情歌,倒到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他?被毫无征兆的冲动驱使,突然喊她的名字:林檎。
她一定会被这种直呼大名的郑重吓一跳,默默地踩下刹车,小?心翼翼地拉起电子手刹,看向?他?,问,怎么了,小?舅?
小?舅。
这称呼如当头棒喝。他?勉强地露出微笑,找了一个借口?,说,你每次方向?盘都回早了一点。
而?她会笑问,那?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怪吓人的。
他?笑说,这样你比较能记住。
果真,那?个下午她练好了倒库,多刁钻的角度都能一把倒进去。
她一定会请他?吃晚饭,他?把她送回家的时候,格外沉默。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他?出国的那?一天。
初到德国,他?或许会觉得?如释重负,毕竟任何迈不过去的坎,距离和?时间都是一剂万能的良药。
但某一个晚上?,他?从研究所离开,骑车回公寓的路上?,陡然被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击中。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了她月考考砸的那?个晚上?,那?天没有月亮,但有一盏一盏的路灯光投映在水洼里,像是孤独的,人造的月亮。
他?意?识到,距离和?时间都治不好他?,那?种心情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他?会在那?年圣诞回国,只为见她一面。
之后,回到德国,继续煎熬。
再然后的某一天,他?会在她的朋友圈里,刷到她和?一群朋友聚会的合影,某个男生站在她身旁,微微朝她侧身,突破了礼貌的社交距离,眼里都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他?关闭了那?张照片,如常地学?习、生活。
这样平静地过了没几?天,某个深夜他?醒过来,长久地凝视天花板。
而?后拿过手机,买了最快一趟直飞南城的机票。
出现在她宿舍楼下的时候,她一定惊讶极了,他?不与她寒暄,只说,一一,陪我走一走。
她不会拒绝,与他?并肩,走过无数树的阴影,最后他?骤然地停了下来。
他?会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情开口?,向?她坦诚。
逾距的喜欢,下等的欲念,还有绵长的想念。
然后,他?会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宣判。
“会。”孟镜年说,“虽然可能要花去一些时间下定决心,但应当不会比你晚。”
“……”林檎抬起头,“……你说我晚?”
黑夜里只听?见孟镜年在笑。
“……我要是那?个时候就告诉你,你不会被吓死吗?”林檎不很服气。
“一开始肯定会。但你告诉我了,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烦恼了。我会提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她承认确实是这样。
“人总是会囿于自己的角色身份……不过还好,我不算过分迟钝,是不是?”他?低下头来,像在向?她寻求一些认可。
“勉强吧。”黑暗中她手指碰到了他?身上?T恤的领口?,摩挲了一下,又往上?触到他?的喉结,感受他?说话时的上?下滚动,“……其实做假设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对?现在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