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践行之前,门外却响起了新的动静。
门锁似乎被谁拿起,金属制品碰撞的清脆声不规律地出现,似乎是在寻找那把正确的钥匙,而后,便有一声细小的“咔哒”,锁开了。
是谁?
隔着深沉的夜色,蔺师仪眯起眼辨认。
扑面而来的腥味儿和战场上如出一辙,红得有些渗人的裙摆,银色的刀刃上似还有什么在流淌着,连脸颊上都爬满狰狞的血色,该怎么形容呢?这位厉鬼。
大约是烧糊涂了,明明是应该匆忙逃命的时候,他却满脑子都在想:
她可真漂亮……
第 11 章你喜欢我这副皮相?
蔺师仪泡在水凉得差不多的浴桶里,水顺着患处似乎要一直漫进他的整具皮肉里,不算太疼,但有种细细密密的痒,好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上下爬行啃食,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刚刚。
她为他割断绳索,解开锁链,是以,他终于能好好看看她。
她的头发很长、很黑,低眉时有几缕落在他的脖颈,比他曾用过的最上等的绸缎还要柔软,脸上,是新添的伤,血似乎已经止住了,像一枝艳丽的红山茶,最盛放至最炽烈时,壮士断腕般舍去了头颅,留下一条兀自挺拔的花枝。
萦绕在他鼻尖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儿,来自她的,以及更多人的,她抿着唇,神色镇定得像是一切习以为常,但她握住铁链的手,顺着冷冰冰的金属传到到他手腕的细微颤抖表明,她是慌乱的。
于是,蔺师仪做了这二十二年来最失礼的一件事,未先得征得姑娘的同意,便抱住了她。
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脊背,话语里是难以言喻的庆幸,他听见自己用低哑的声音开口:
“还好,你没出事。”
蔺师仪越沉越低,让微凉的水淹没发顶,企图给这个发烫的脑子降降温。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他在心底暗自唾骂着自己的禽兽行径,洗掉身上黏腻的血污,又或是不甚明晰的另一个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