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靖不再靠近了,祝福这才艰难又缓慢地一小步小步往卧室走。
“你以后不要来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梁靖慢慢走到他的门前,手掌不由自主地抚着门板,额头靠在门上:“祝福,我们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房间里还是清冷的声音。
真是梁靖从没听过的,祝福清冷的声音。哪怕是在两人过去为数不多的吵架里,祝福的冷笑和冷言冷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嚣张跋扈,无所顾忌,而不像此刻……更像是心死如灰。
梁靖想说对不起,却又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毫无意义,甚至若他说出口,就像玷污了什么一样。
他只能靠着门,把额头一下下往门板上磕:“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错得太离谱。祝福,给我一个和你谈谈的机会。”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答复,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
梁靖此刻开口说的每一个字,对他自己来说都是煎熬,无比艰难:“半年前时,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第二人格,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不是你,只觉得你那天很主动,也很强势,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那段时间我工作压力很大,我父母又向我问起你的事,我心烦意乱,只觉得被你吸引。后来,时间长了,我就发现出不对劲,你们两个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从喜好到习惯,都天差地别。可我该死,我被鬼迷了心窍,我竟然觉得另一个你能带给我对压迫和压力暂时的释放,感到自己的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被渴望的。我开始越陷越深,开始犯下错事……”
“很快,他就对我坦白了。关于主人格的事,刚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淡淡地告诉我这件事。唯有这一点,你们委屈难过时的样子,同出一辙。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神色,我就觉得不忍心,就不自觉地被打动,被劝说。他以假乱真,让我真的以为这些年受苦的是他,不见天日的是他,痛苦无助地是他……在日复一日的驱动下,我去查了你的档案。”
“你的资料并不多,因为小时候来回转学,所以能查到的东西很少,我不好直接问你,只好自己去查。我从大学查到高中,高中到初中,但是再往前,就没有任何的信息了。我想去找你母亲,可我知道这几年你和她闹得不愉快,她也不在原来的地方……我……”
梁靖说不下去了,他红着眼眶仰头眨了眨眼睛,这才继续说:“我查到那时候的你,初中的你……的的确确是另一个性格,和现在迥然不同的另一种性格。我甚至查到了你初中毕业时发生的那件事……”
房间里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声响,祝福脱光了衣服,全身赤裸地坐在床中间,用棉被层层地包裹着自己,双手双脚冰冷地抱着身体,蜷成一团,紧紧地抿着嘴唇,微微发抖。
门外,梁靖隔着门板闷闷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以为你真的是……我以为你真的是……我是个混账,蠢货!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遇上楚思楠,那时候他主动找上我,说可以帮我的忙。我被另一个你迷惑,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
梁靖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着明显跑调的哭腔,放空的气音。
他终于还是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是我辜负你。我不知道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一切,我是混蛋。我甚至不知道在你后来,那一天……你又究竟经历了什么,承担了什么。每个深夜,我都不由自主地想,可是我又不敢想,我只要一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祝福裹在被子里,死死地咬着被子,捂住自己的嘴,他瞪大眼睛,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祝福完全忍不住,他把自己的声音和呜咽完全掩藏在棉絮之后,却用力地抖着肩膀,浑身颤抖。他只能死死地咬住被子,眼前模糊一片。
这种剜心一样的痛苦,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他再体会一遍?
他已经可以过得很好。
他能每天早上准时起床,给自己做煎蛋,或者下楼买早点果腹;他能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