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进来的是梁家的家仆秦楠，一直照料我的日常起居，也算是我的心腹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那一点不对劲，因为一想到之前梁诚捏在指间的黑虫子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秦楠是下人，我的语气也不算客气：“过来，我要洗澡。”

对方恭恭敬敬走近了，跪下身抱起我：“少爷，得罪了。”

许是因为没穿上衣，我总觉得秦楠的手指带着些茧子，蹭着皮肤有些许痒意，但我也没放在心上。

秦楠把我抱到浴室里，他先是放好热水，又蹲下身想要解我裤子的纽扣，被我呵斥：“够了，滚出去吧。”

秦楠迟疑地看了一眼浴缸：“好吧。少爷，我就在门外。”

等秦楠出去了，我借着磨砂的半透明玻璃瞧见他直直站在门外，心下稍安。我低头看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的双腿，心中厌恶的情绪更甚。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像个废人一样让别人给我洗澡。我用手褪去穿在身上的黑裤子，忍着膝盖磕在瓷砖上的疼痛，自己用胳膊爬进了浴缸里，在泡进热水里的那一刻心里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守在门外的秦楠，心里又有了计较。秦楠这几年被父亲任用，权力大了不少，但好歹他还记得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不过还是要敲打一下。

想到这里，我拉着浴室里专门为我设计的抓手爬起来，粗粗用毛巾擦了身，又裹好了浴衣。我喊了秦楠的名字，他转过身推门进来，不等我吩咐，就弯腰抱起了我。

秦楠是一条好狗，听话、老实。但谁知道背后是什么样的呢？我可不信一个单纯的老实人能得到父亲的重用。

秦楠把我放到床上的时候，我故意扯着他的手将自己摔进床铺里。我控制了力道，自然摔得不疼，但我还是借机发作了一番。我冷着一张脸，用手肘重重锤了一下秦楠的肩头，大声骂他：“蠢货！”动作间扯松了浴衣带子，我没有管它，只是定定看着依旧不卑不亢的秦楠：“过来，替我擦脚。”

秦楠迟疑了一下，显然是觉得有些羞辱了。他沉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莫名让我觉得不舒服又有些心惊，正当我觉得要不要收回擦脚的命令时，他又垂下眼眸恭敬地说了好。

他捡了毛巾，单膝跪在床边，替我擦起了脚。我居高临下看着他，心情好了不少。秦楠身材高大、身体健全，但那又如何，不还是要伺候我这个残废。

虽然秦楠一直负责我的生活起居，但我也从来没有让他给我擦过脚。一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二来秦楠干活还算老实，也没有惹我生过气。

他第一次给我擦脚，动作倒也不生疏，只是表情算不得太好看。他下意识抬眼向上看，兴许是想看我的脸。我借着腰腹的力量勉强抬起点脚，用手掰了脚踩到他的肩膀，他便老实了许多，不再僭越了。我的腿虽然不能动弹，但因为保养得当，还有触感。我脚底感受着他微微紧绷的肌肉，知道他心底大概不算好受。

我料想秦楠心底应当觉得有些屈辱，但他倒是意外地能忍。平时我若是给自己擦脚，一会儿便也好了。秦楠认认真真替我擦了脚，连指缝里的水珠也没有放过，来回足足擦了有两分钟。还是我嫌弃他太麻烦了，阻止他：“行了，不用再擦了。”

他听话地起身，知道我不喜欢别人俯视我，收了毛巾后便依旧单膝跪在了床边。

我看着他，想到他刚才那个冒犯的眼神，语气有些冷：“秦楠，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