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猛地甩开他的手,“嗖”地一下蹿上了墙头,向他招招手:“小傻子,我骗你的。”

桓煊一个激灵醒过来,定了定神,撩开车帘,向车外的宋九道:“到哪里了?”

宋九道:“回禀殿下,前面便是永宁坊了,差不多还有一半路程到曲江池。”

桓煊“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

方才梦里被漂亮的小骗子捉弄的憋闷还萦绕心间,仿佛胸腔里堵了团湿绵。

他向窗外看去,城南虽不如城北热闹,街上也挂满了灯笼,空中零星有几只孔明灯飘悠悠地飞着。

他不由想起都亭驿的岁除夜,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但她说过的话他一句也没忘。

虽然那些话并不都是好话,他还是忍不住拿出来反反复复地咀嚼,就像馋嘴的孩童只有一瓣酸橘子,即便又酸又涩,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嚼着嚼着,他忽然觉得味道不太对。

她句句都在泼他冷水,要他死心,可为何又约他去曲江池放河灯?

桓煊又想起翌日早晨在栖凤阁,她又提醒了他一遍,似乎生怕他前一夜喝醉了不记得他们的约定,仿佛很棋待似的。

他心头一凛,终于明白自己那隐隐的不安是从何而来――萧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是愿意与他逢场作戏,只会二话不说付诸行动,绝不会拖泥带水地与他约放灯,更不会三番两次地提醒他。

那么她约他到曲江池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扑个空,回报他当年将她一人抛在半路上?

这也不是萧泠会做的事。

他揉了揉额角,脑海中又有什么呼之欲出,他一定错过了什么。

他让自己静下心来,将萧泠入京以来的种种回想了一遍,忽然脸色一沉,没头没脑地问宋九:“你说太子前阵子只去过吴良娣处?”

宋九郎道:“是。”

桓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太子两个良娣差不多时日诞下郡主,孟良娣和她女儿据说还更得太子欢心,就算看孩子,也不至于厚此薄彼。何况太子这样薄情的人,又正为萧泠的事焦头烂额,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关心女儿。

他的心渐渐往下沉:“吴良娣是不是有个兄弟在鹰扬卫?”

宋九郎想了想,神色一凛:“鹰扬卫右卫将军吴岳似乎是吴良娣的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