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通了。
电话挂断后,江玉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她坐在床边,深吸一口气,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在房间里翻翻找找,又叠得整整齐齐塞回衣柜。
江祝安一晚上没回来,估计又是忙得昏天黑地。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三点,屋子里安静得只剩雨声。
八点。
天灰蒙蒙。
把花园里的文心兰收进来,江玉兰皱着眉用纸擦去瓣上的脏污。
她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化了个妆,又控制不住的手抖,红痕歪到嘴角,只能擦掉重来。
公司大楼很高,前台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制服,笑容职业又疏离。
江玉兰走上前,低声说,“我找江祝安。”
前台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里带着点审视,随后公式化地回道,“请问您有预约吗?”江玉兰喉咙滚动了一下,手指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犹豫着要不要给祝安打个电话,可手指刚碰到手机,又缩了回来。
她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开。
她没再多留,坐上了回湖州的绿皮火车。穿过雾霾,从北到南,平原渐渐被高山取代,车厢里有些冷,她裹紧了外套,静静地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松开,突然觉得,这一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
到了湖州,已经是傍晚。高铁站出口人来人往,江玉兰拖着行李箱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郑毅。
他穿着一件深色大衣,脸上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有白头发了。
她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郑毅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来了。”
江玉兰轻轻嗯了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默,郑毅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走吧,先去吃饭。”
0060 小树苗
小饭馆店面不大,但干净温暖,两人坐下后,服务员陆续端上几叠家常菜。
江玉兰看着桌上的菜,筷子拿在手里却没动,她抬头看了眼郑毅,他正盯着她。
郑毅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你真的不打算去医院吗?”
江玉兰愣了一下,扯着嘴角笑了笑。
“去了也没用呀…这个病发现就是晚期,反正治了也会死,还不如少遭点罪。”
她夹了块青菜放进嘴里,嚼得慢吞吞的。
郑毅喉咙动了动…
突然,江玉兰鼻子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她慌了神,赶紧从桌上抽了几张纸,胡乱捂住鼻孔。
鲜红的血很快渗过纸巾,她低着头,手忙脚乱又扯了几张。
“你别动,我去拿水!”郑毅转身喊服务员要了杯温水,又拿了包新的纸巾递给她。
江玉兰接过水,仰头靠在椅背上,用纸巾堵着鼻子,等着血慢慢止住。
郑毅站在她旁边,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一句低低的呢喃。
“你又是何苦呢…”当初就是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
血终于止住了,江玉兰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脸色苍白冲郑毅笑了笑,“麻烦你了。”
*
郑毅还是安排她住进了医院。
江玉兰拗不过他,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看着头顶的白炽灯。
氧气管插在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嘶嘶声。这里的医疗环境比不上大城市,设备老旧,墙角还有些脱皮的痕迹,但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侧过头,看了眼窗外,玻璃上凝着水汽,模糊了外面的景色,她心里过意不去,折腾来折腾去的,总是麻烦人家。
郑毅在外面跟医生谈话,然后医生带着捐赠文件进来。
江玉兰赶紧爬起来,看也没看就要签字。
郑毅皱着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