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话,我像是讲道理的人吗?”

老板瞬间噤声,仿佛一把被命运掐住喉咙,什么都说不出了。

好在派来赶车的店小二没他掌柜这些心思,马车驶得快而平稳,话也拣有用的说:“叶大夫是外乡人,在这里开医馆小一年,他经常为穷苦人家义诊,医术也是公认的好。”

店小二眼见他们初来乍到,又是非富即贵的样子,就把情况多交代几句。

如此听来,豫怀稷先入为主地认为那应当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医师,但他们到达茅舍时,天边下起细密夜雨,店小二冒雨去敲竹篱木栏,半刻后一男子出现在门后。

他一只手拿一屉子,上头陈放着晒干的药草,另一只手解开栏杆。豫怀稷坐在马车里,自掀开的轿帘淡淡向外望,恰与男人四目交汇,眼睛蓦地一跳。

宋瑙在昏沉中睁开眼,本想问他到了没,却在他异样的神色里,改口问:“怎么了吗?”

豫怀稷温和地摇一摇头,取过纸伞放进她手心:“外头下雨了,我抱你过去。”

宋瑙充分展现出病患的自觉,咻地一张手,姿势十分标准地方便他抱下车。

这是间布局简单的医馆,院子用来晾晒草药,看诊的大夫叶鄂水三十来岁,面骨瘦长,唇边总是挂着淡笑,双眼弯成两道黑洞洞的长线。

他把人请进屋中,再倒来两杯茶,刚坐下要给宋瑙把脉,豫怀稷突然出声:“等一下。”

豫怀稷抽出一绢帕子,盖在宋瑙手腕上:“我夫人认生,出门在外也多有讲究,不爱用别家的东西,请叶大夫理解。”

闻声,宋瑙本要去拿茶喝的左手一滞,即便尚在病中,在他说鬼话的时候,她脑子仍然相当灵光,及时转变方向,佯装抬手去捋额前发丝。

叶鄂水笑笑:“外头是不比自家万事细致,讲究点应该的。”他手搭丝帕替宋瑙诊脉,又看一看她的皮疹与舌苔,“有些水土不服,不要紧。”他拾起毛笔写方子,“先吃几服药稍稍调节下,别贪食生冷,休养几日便会痊愈。”

说完一些注意事项,他这儿有现成的药,就抓来几包给到豫怀稷。

他原先提出为宋瑙针灸,排一排体内的湿寒,但豫怀稷以自家夫人晕针怕痛为由拒绝了。宋瑙自然夫唱妇随,做出惊惧的模样,瑟瑟往他身后缩去。

他们配合无间,叶鄂水只好作罢,他收下诊金送两人走出茅舍,在门口见到一清润男子,手持白色油纸伞,试图叩门的手停在半空。

叶鄂水认出对方,笑道:“今儿个什么日子,大半夜的我这寒舍这么热闹,顾夫子找我?”

只听来人叹口气,说明来意:“我是听人说起,汲石巷的小乞丐六子几日前风湿犯了,到叶大夫这儿看过腿,之后就不知去向,我有些放心不下,想来问一问您这边可有什么线索。”他略微拱手,“深夜叨扰,委实抱歉。”

他直起身,这才看见与叶鄂水撤开一步远的豫怀稷。

眼前的天穹大雨如注,倾盆砸下,似能力穿伞面,叶鄂水让开身,请顾邑之去里屋说话。一进一出间,豫怀稷与他交错而过,隔着黑压压的雨幕,顾邑之将纸伞微倾,遮住他上半身子,挡开前方人的视线,他轻微朝豫怀稷行了一长揖。

他们像从没见过,没有停留交谈,仿佛一切该说的,都尽在这一揖礼中。

那夜,马车返回客栈已是四更天,豫怀稷多给店小二一张银票,差他想法子再去请一位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