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地步,明明只要安静的逃跑就好了这种对话,再投以异样惊惧等目光,那未免也太拉扯了些。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拉扯,郁此还特意等了会,以为能和伙伴们在心照不宣间分道扬镳,结果转身还是看见他们三个人。
葛里菲兹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他的血流干在身下的地毯。柔软的毯子看上去饱满多汁,轻轻踩上一脚就能留下血红色的脚印。
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富态,神情充满了优渥的傲慢,就连死去的那一刻也狂热的以为这是什么新乐子,兴奋的从喉咙里发出气音。至死的那刻,呼吸也是急促快乐的。
很可惜,这不是什么游戏。死去就是死去。郁此也不指望渣滓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恐怕不记得有多少奴隶被他挖掉眼睛关在笼子里,有多少奴隶像那个为他用牙齿解开绳索的少年那样,丧失活下去的意志。
葛里菲兹把玩在手里的那对深绿色眼球,他应当庆幸这里面没有阿佩达南的眼睛。等待这家伙的除了死亡又能是什么?唯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在郁此的潜意识里,加诛给他的痛苦只能加倍的赠还回去,才能达到他认为的公平。这是他童年的生存法则,触发即应激。
无论他人是什么样的看法,都不会使他的自我得到改变,他也无所谓去为别人的注视和想法收敛,假使因表象做出陪伴的选择,也有一天会为接受不了真实而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郁此很少流露这样的姿态,但每一次都不加掩饰的原因。无论是和居住地挑事的孩子打架、还是面对更为凶恶的成人,他从没有过要在任何人面前遮掩的想法。
他平静着一张脸发狠的反差,也早已令镇上的某些人心里种下恐惧。
现在抉择的时候到了,郁此耐心等待着。他的思绪漂浮到过往的某个节点,记忆里每当这种时刻,他都会遭到厌弃。同学们的排斥和大人的指点,这些人的面目在脑海里模糊的变成指代当下场景的意象。
郁此沉默的姿态令人压抑,即便是相处那么久的伙伴也只能窥探到他内心一隅。
他好像会消失。或者说,他正在消失。
这实在很难不令人感到慌张。
过了很久,或许是焦灼的形式拉长了等待,实际距离时间的流逝也不过才小小一会,伙伴们有所动作了。
和预想中的场景有些不同,埃文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他的指尖沾着从葛里菲兹身上流出的血,鲜血弄脏了他,也弄脏了另一个牵着他手的少年。
“……”
郁此想要挣开。他的手指在温热的掌心里颤了颤,伙伴们在靠近他,他慢慢的意识到了这点。他的眼神同埃文的视线交汇,金发男孩现在是少年,他的面容和过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五官变得更具象。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场游戏,那么是什么设定会让一个npc做出脱离实际的举动?答案是一切都是真实的,埃文也是真实的。
真实的一切在对他说:“走吧。”
埃文说:“我们一起离开这。”
他们又再度成为了同伴。阿佩达南小心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深绿色的眼眸不安的看望着他,小声的问他还好吗。阿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让他擦一下脸颊上的血。
现在的形式变得严峻起来,距离葛里菲兹的死过去了有一会时间,是该仆人们警惕起来前来寻找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