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堂皱眉,真的很有古怪,难道刚刚他喂那一滴血完全没用?立刻又念起尸咒,大喝一声「起」!用法力硬性驱策鬼仆行动。

不回的衣袖晃了晃,咣当一声,手松了,铁斧等掉了一地,但他依然是动也不动,只是眼神愈加凄恻,似乎含怨诉说着什么。

季堂弯腰一一捡回铁具,正在思考这其中的怪异之处,不回已经迈开步伐经过他,步伐依然有些僵硬,但速度并不慢。

「等一下。」季堂追上去,将铁具放回他手上。

不回袖子动了动,咣一声把器物给卸到地上,才又继续往前走。

季堂突然间恍然大悟,难不成鬼仆不想提重物?

练过那么多鬼仆,每个鬼仆虽然都有些微的差异,但一般皆以主子的命令是从,因为他们的生杀大权操握在主子手中,从没有一个会这样的──

怎么说?耍性子。

眼前的这个却很不一样,季堂猜测了下,寺庙老和尚说不回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只因家道中落,所以落魄躲在庙里念书,想要藉此求取功名,重振家业;这么说来,不回原来是个被宠坏的公子哥儿,或者这点息气在他死後还稍微留存了下来。

一时之间季堂真起了要将不回给灭毁的决定,鬼仆一旦起了违背主子的心念,日後可就相当危险,决对不能留在身边,要立刻将之销毁才行。

被鬼仆尸婢反噬的例子并不多见,但还是有,季堂心知肚明。

突然间不回停步、扭头回望,似乎问着季堂怎么不跟上来?那样的神情看来很无助、又有些怒瞋,霎时间季堂又有些心软了,总觉得,杀了这样的鬼仆很可惜。

事实上,他这一辈子从没对任何人、或任何事心软过。

「……下一次若再抗命,就毁了你,留魂魄在异地做孤魂野鬼,连投胎都没机会。」

不回没任何表示,继续往前走,季堂只好捡回地上的东西跟着。

章小恺远远见到那两人的状况,惊呆了,这、变天了吗?不过是回头找只鬼,结果师兄自己变成苦力了!

冲上前去就对不回劈头一顿骂,「你你你、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是不是?你是鬼仆,仆人就该主动担负主子的杂项差事,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读书人吗?百无一用是书生,就算死了,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真是白养了你,难怪人家要悔婚,只怕还是那位小姐做主的吧,她一个千金小姐,能看上你这个懦弱无能,遇事就气死的主吗?你……」

「别说了,师弟。」季堂制止,「不回还是个新鬼,动作迟慢,提了东西走不动,反而拖累我们的速度。」

「他哪里慢啦?!他──」

「怎么?」季堂问。

「没什么。」

章小恺本来想说,那家伙曾经差点儿挖了他的眼,何来动作迟慢之说?可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口,师兄就会知道自己曾经意图抢夺青玉簪,这可就不好解释了,干脆闭上口,狠狠瞪了不回一眼。

沉默的不回,在章小恺看来,却是完全的目中无人。

一路追着人迹而行,终于两人一鬼也进入双龙岭,见到那条大江。

「没路了,师兄,你确定我们没走错?」由不得章小恺不怀疑,因为脚下那条河危险得很,就算有船也渡不过去。

季堂相当笃定,指着地上的脚印,「他们来过这里。」

可是这里没有别的路径,人也没踪影,难道他们飞上了天不成?这么一想,自然而然就仰头望去,看见了那条藤索,再根据地下那些被砍落了的枝条,这下心中了然,听魅两人并非飞上了天,而是飞过了河。

季堂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有些地区的山民会利用自制的溜板来溜过滑索到对岸去,他取出铁斧,正要依样画葫芦去砍树,眼睛却瞄到有东西往他头上砸来,他一转身避过了。

满树吱吱嘎嘎叫个不停,一堆恐怖的火沙猴冒出头来,对着树下的人龇牙咧嘴恐吓着,有几只更是已经爬下树来,它们见季堂手中有铁斧,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