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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那天是个阴天,宁遥开着宁学兵的车将她俩送到车站,后座坐着宁学兵和给他将车开回去的朋友。

车坐不下了,乔仙桃没来,只挤了两个小孩子凑热闹,她拉着行李箱跟她们告别,上了车,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车动了之后,宁遥才有缕缕止不住的复杂情绪,她曾经讨厌这里现在也一样,如今要离开了还是不舍。

宁凤娟,乔仙桃,关云禾,她似乎把她们留在了这里,自己活的像一支锋利的箭矢,乡愁是男人的奥德赛,逃离是女性的史诗。

她想有一天再回到家乡,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邝野倾身给她系安全带,“遥遥,我们一会儿去市里能看一场牡丹亭吗?”

宁遥扭头,“你对那玩意儿怎么感兴趣了?”

“什么那玩意儿!大名鼎鼎汤显祖临川四梦代表作,有没有文化呀。”

“……我不喜欢,爱来爱去的,我看杜丽娘的开蒙老师不该给她将关雎,该讲氓之蚩蚩。”

他掐掐她的脸蛋,“你把我当杜丽娘吧,好一个为了爱情坚贞不屈的男人。”

宁遥拨开他的手,“神经病吧,啥也抢。”

都是些书生意淫出来的,追求爱情为啥不让大家公子抛弃家族抛弃仕途,可见是放屁,比不上孔雀东南飞,梁祝,及不上出家的贾宝玉。

不过她俩还是去看了牡丹亭,唱词优美,戏腔婉转,布景古韵,邝野说他下首曲子想写点儿国风的,只是他筝弹的一般。

“我还以为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那还是有点区别的好吧,再说了,我是谦虚说我一般,又不是真的一般。”

宁遥笑笑,“好好好,等您的新曲。”

在高铁上坐了几个小时,到汉城转车才能到原市,旅途疲惫,宁遥放低椅子只管睡觉,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听到乘务员的声音,宁遥醒来,看一旁邝野还在睡觉叫醒他,“你该买商务舱。”

他醒来揉揉眼睛,“没多远,花那钱不值得。”

出站之后,邝野拉着她的行李箱,“我车在那边停着,回学校?”

宁遥点头,“嗯。”

“走吧,我送你。”

他将她送到学校门口,“要么先去吃个饭,不着急这个点吧?”

宁遥点头,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她想起那个耳钉来问他,“卡地亚?多少钱?”

他看她,“问这个干什么?不打算还了?想据为己有?”

宁遥十指交叉,“有点喜欢,不过算了吧,消过毒给你。”

邝野撕开筷子包装纸,“再给我?还要见我吗?”

她抿唇正色,“邝野,咱们之前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到此为止吧。”

邝野皱眉,不明所以,“嗯?”

“我想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不要发生性关系。”

他听不懂。

宁遥缓慢的说,“就是,我想重新跟你搞纯爱。”

他脑子宕机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邝同学,只不过我今年会很忙,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得起我考虑的时间。”

他人傻了。

……

*

她说了什么?一直到开车回酒吧,邝野都没反应过来,不发生性关系,重新搞纯爱?

宁遥悟了,她终于悟了!

一下子皮都展开了,脚步轻快,情不自禁想来段华尔兹,转圈圈,看到背对着吧台的丁一帆,他上去就是一个扑搂,“嘿 bro,好久不见,哥们儿西天取经回来了。”

丁一帆像是一块木头,全然没有往日的状态,邝野急于分享自己的喜悦,摇晃他的肩膀,“你一定不知道宁遥跟我说了什么,爷就知道,没有人能对我说不,功不唐捐,玉汝于成!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他在一旁载歌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