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谢欺花气盛着呢。
碰巧还有傻叉敢来触霉头!
看毛,她心说,盯着俩小子身上熨烫得服帖的白衬衫和西裤,又看了一眼自己沾染泥水的裤腿,无声地冷笑。
平玺好奇地打量这个名义上的姐姐,这时他还不知她是父亲前妻的孩子,母亲的含糊其辞让平玺以为她只是亲戚,在家中住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李封光:“尽蓝平玺,这是姐姐。”
谢欺花摆手打断,说想回房间休息。
李封光忙不迭带她去了卧室,也是谭菁专门派人为她布置好的,浅粉色的大公主床,四周的层纱床帏仿佛童话梦雾,更别提绒绒软软的羊毛地毯,和绕着床边整齐摆放的玩偶公仔们。
谢欺花眼角抽搐了片刻。
她隐忍地抬脚走了进去。
算了。
隐忍不了。
她又窘迫地撤出来,对李封光说她随便住一间客卧就好。名义上的父亲当即忐忑不安,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这房间的风格,他还准备了别的卧室。谢欺花说那更是不必,不必中的不必。
她一进客卧,就匆促地关上了房门。
只剩下李封光和谭菁两人面面相觑。
谭菁问:“是不是我招待不周了?”
李封光笑说不是,她就是这种性子。
他这么说了,谭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前妻的孩子刚进家门,他的偏爱就太过明显,她想提醒丈夫收敛些。
平玺不明所以,不代表李尽蓝也不知真相。可已经晚了,刚从琴房出来的李尽蓝把这一幕尽观眼底。父亲的笑容,宠溺得刺眼,他心中抽抽地痛。
他兀自垂下秋水般的眸。
那不是给予他们的父爱。
别羡慕。
别期待。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人在对比中产生落差。他不做过分的蠢事,不代表弟弟不会。仅仅半天,父亲对这位姐姐的偏爱就对他造成影响。晚饭时,父亲三番五次对谢欺花嘘寒问暖,更是让平玺撅起了小嘴。
“这个姐姐什么时候走?”他问。
此言一出,餐桌上一阵冷风扫过,李封光面色一沉,让谭菁带孩子下去。
谭菁拉着平玺要离开,平玺闹着不肯罢休。她求助地看向李尽蓝,两个人好说歹说,才把平玺带回二楼房间。
李平玺哭着说父亲偏心,李尽蓝于是选择揭露了真相。弟弟得知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脸色刷的白了,嗫嚅着粉嘟嘟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事后谭菁责备了他,不该对平玺说这个。
“总瞒着也不是一回事。”李尽蓝有自己的想法。在家里他和平玺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没人比他更疼爱平玺。每每父亲严厉地训斥,或母亲无奈地苛责时,都是他陪伴在平玺的身边。
他说:“姐姐既然打算在家里常住,迟早有和平玺打交道的时候。平玺本就小孩子心性,要是哪天不小心招惹了她,这些事就会从她嘴里说出来。而她说话不会比我们说话更好听。”
谭菁哑然,没想到他考虑了那么多,李尽蓝的早熟时常让这位母亲忘记:
他只是十二岁的孩子。
比平玺也大不了多少。
他说得那么委婉,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话术却滴水不漏。他明明也不喜欢谢欺花,或许因那些隐情而比平玺更厌恶她,却不明着表露恶意,哪怕是和谭菁,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
谭菁说:“你不必要对你姐姐有太多意见,她自己也是个孩子,而且,她妈妈刚去世不久,多可怜,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的。你不要以为她来争些什么,她自己都不想来到我们家。”
李尽蓝闻言,抬起坠重的眼睫。
回想起她那时隐秘发红的眼尾。
她不想来他家,却因为李封光不得不来。他们不想要这个姐姐,却因为李封光而被迫接纳。谭菁并不想委身于厅堂,却因李封光的劝阻而不得不。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