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万云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看着万云小小的背影,桂春生笑了笑,继续往池子里?丢了点儿鱼食,又浇浇花儿,直到万云喊人吃早餐,他?才慢悠悠洗了手进?吃饭间。
天气冷,周长城赖了会儿床,还在洗手间洗漱,饭桌上只有万云和桂春生在。
万云用个?大碗装了一碗热乎乎的汤米粉出来,上头还盖着个?煎蛋:“桂老师,吃早饭。”
“嗯。”桂春生坐下,跟没事发生一样。
沉不住气的还是小年?轻,万云先?开口道歉:“桂老师,昨晚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想顶撞您的。”
“阿云,都是小事情,不必太?放在心里?。你能跟我讲心里?话,我很高兴。”桂春生确实是心宽包容的长辈,“我们年?纪差了三十岁,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
万云微微笑,这才拿起筷子吃米粉:“桂老师,多谢您包容我的莽撞。”
“现在莽撞好,到了我这个?年?纪,想莽撞也莽撞不起来了。阿云,你要记住自己这股莽撞的心气,有时候人就是靠着这一口气朝前走的。”桂春生如是说。
万云愣了愣,努力消化着桂春生这短短的一句话,在往后许多坚持不下去的日?子里?,她难免都会想起这个?平凡的早晨对话。莽撞的心头气,这几个?字成了她好长一段时间里?的人生观。因为着这股心气,万云大部分?时间是不惜力地活着,偶尔也会停下来顾影自怜一下,但只要一想起这阵不服输的心头气,她又能再往前走一段。
至于这样的心头气,能把万云带到哪一个?去处,真是各人有各人的说法。或是有人说她过?分?要强,或是有人说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家,又或是有人真心佩服她的折腾劲儿。全是万云自己要去修行的缘法。如今,谁也瞧不出个?一二三来。
桂春生见?万云在思考,也不打扰,只一口一口吃着清汤米粉,看见?她的汤头里?全是红辣椒,作为长辈,不由念叨:“广州天气湿热,少吃点辣椒,容易上火。”
“改不掉,一天不吃,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万云说起自己卖盒饭的趣事,她遇到那个?说来广东两年?没吃过?饱饭的大哥,她也一样,乡音难改,自小的饮食习惯也难改。
既然说到了卖盒饭,桂春生的立场还是很坚定?:“阿云,你去摆摊子可以,就当是体验生活,过?渡一下。我会继续帮你留意一些?在办公室的工作,要是有合适的,我希望你不要拒绝。现在你年?纪小,顶得住风吹日?晒,等过?了四十岁,身体会告诉你,长期高强度的劳动是有后遗症的。”
刚从周家庄平反回来后的几年?里?,桂春生一年?至少跑十次医院,几乎每个?月都要去报道,吃足了身体不受控制的苦头,每日?只能祈祷“但求去病”,因为自己走过?弯路,所以对着后生们,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了健康的体魄,再多的理想抱负,对生活的幻想,全都是虚假的。”
万云和周长城也听过?他?的这套理论,那种身体不健康的落差感他?们还没有体会到,但老人言还是会听一听的。
“知道了,谢谢桂老师,如果有合适的,我肯定?是愿意的。”万云知道自己摆摊子肯定?是比坐办公室要赚钱的,但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忤逆桂春生,这样就显得自己太?不知好歹了。
桂春生这才笑了。
经过?这次争执,三人之间没有缝隙,感情上反而更亲近了,尤其是万云对着桂春生,她倒是什么事情都开始愿意跟这个?长辈讲,让其知道自己对他?意见?的重视和尊重。
后来,万云时常都会想起,在来广州之前,万雪说的那一席话,人生中,有许多时刻都是孤独的,而这种孤独的时刻,谁都帮不了你,只能由自己去慢慢咀嚼感受。
周长城作为丈夫,他?尽力当一个?体贴的丈夫,可他?没有办法对自己感同?身受。
桂春生倒是一肚子的经纶墨水,但不能纡尊降贵体会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