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蒙混过去:“你说方才那首童谣?那不过是大璃百姓用来哄小孩睡觉的歌,谁都会唱,谁都能唱,我吹一吹又怎么了?”

此话很有道理,但薛颐就是觉得不对劲。从进入秘境前,他就发现梅临雪身旁这位情夫,和师尊的身形如出一辙。不慎跌入烂柯谷后,毕海琛身上的一些蛛丝马迹,又几乎让他以为此人与师尊就是同一个人。

薛颐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皎洁明月悬在天上,没有一丝云雾,是个晴朗之夜。

他有一个法子,能精确无误地鉴别出对方的身份,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想到这里,薛颐松了手,不再桎梏着薛戎的胳膊,但那阴恻恻的视线依旧缠绕在他身上。

未久,薛颐侧躺下来,一面死死盯住薛戎后背,一面下意识地啃着指头,将那脂玉一般的手指咬得血淋淋的。

在烂柯谷中的第一日,就这般安稳度过。二人虽未在烂柯人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却也没能找到通往外界的出口。

接下来的时日,薛戎继续在烂柯人面前演戏,陪他编织着一场共享天伦之乐的幻梦。

这厢薛戎带孩子带得筋疲力尽,那厢薛颐却不大配合,时常独自立于一旁,神情阴鸷地凝望着这一人一鬼。

他印堂青黑,眼角却赤红,一看就不能轻易招惹,薛戎自然懒得去触这个霉头。

好在,烂柯人也早已相信了这位娘亲“不仅小气,脑子还不好使”,并不介意薛颐的冷漠疏离。

转眼间,在烂柯谷里已蹉跎了近半月的时光。

这天傍晚,天上浓云密布,似是暴雨将至。

薛戎避开烂柯人的视线,对薛颐说道:“我必须提醒你,明日就是我们进入烂柯秘境的第十五日,也是秘境即将关闭的日子。若是我们仍无法离开烂柯谷,就只能用玉玦强行退出秘境,到了那时候,自然也争不了什么沧浪镯了。”

令人意外的是,薛颐反应平淡,并不像起初那般急躁,而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随意态度。

他先是抬头望了一眼压顶的乌云,才慢悠悠道:“这些天来,我们一直试图出去,可是烂柯人不放我们走,又有何办法?”

他的态度虽然消极,但说的也是实话。

在烂柯谷的这段日子,薛戎不时向烂柯人暗示,此地不宜久留,应当尽快送他们离开。但对方显然并不买账,并因此泪流不止:“你们是我的爹娘,此处是我们的家,我已经等待了你们许久,才相聚短短几天,你们又想到哪儿去?”

他恸哭时,整片烂柯谷便一齐山摇地动,面临即将坍陷的危险。

薛戎简直头大如斗,只得耐下性子,对这个便宜儿子好言劝哄,才又一次保住这处小天地。

夜里,这各怀鬼胎的一家三口照例一同睡下,薛颐卧在薛戎的身侧,双手环在他的腰间。

没过多久,薛颐便睡着了,自身后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薛戎却有些难以入眠,那双手臂将他搂得极紧,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只因他不愿惊动烂柯人,才强行按捺下把薛颐踹醒的冲动。

弯月渐渐升至中天,几滴冰凉湿意落在身上,薛戎伸手一摸,才发现下雨了。

很快,雨点便密集起来,形成了瓢泼之势。薛戎暗道一声倒霉,刚要在乾坤袋中翻找避雨的法宝,便发觉身后之人有些异样。

由于二人靠得极近,薛戎可以透过后背感知到,对方的心口正强烈躁动着,一声声如同擂鼓。

薛戎正要挣开薛颐的双臂,便觉得身上一沉,薛颐竟俯身覆在他的上方,将他禁锢在了自己怀中。

在飘洒的雨丝下,湿透的红衣贴附在薛颐身上,蜷曲湿发如同水草一般垂落在颊侧,但他的眼神却无比清明:“师尊,是你。”

薛戎浑身一震,感到头皮涌上一股麻意,立即挥出一掌。

迸发的灵力直接将薛颐掀翻出去,随后他便倒仰在地,似是失去了意识。

还未等薛戎松一口气,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