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有人守护,亦是禁锢。

羁绊太多,终不得解脱。

眼前的一切都不能用任何一种语言去形容。

太傅前行的脚步大乱,身形踉跄着将要倒地时,胳膊被身旁的沈砚搀住,握住他胳膊的沈砚,也并不似表面那般冷静,握着太傅手臂的手,越收越紧,隐有颤抖。

“太傅……怎么来了?”

一道沙哑不似人声的询问自暗处传来,心神大失之下,太傅过了好半晌,才在沈砚的提醒下得知出声的人竟是陛下。

许是见他们久久不语,隐于暗处的人缓缓走在烛影之下,辅一看到人,太傅竟是不敢相认。

这发散不束冠,衮袍凌乱的人怎么会是肃穆持方的陛下?

“太傅,你来了,我的慈渡生我的气了,太傅,你帮我……帮我劝劝慈渡……”

多日不曾进食进水,天子嗓音已干哑到几乎不能发声,他在太傅和沈砚震惊的目光下,越走越近,烛火照在他急速消瘦下去的脸颊上。

照透了他无处可藏的仓惶和凄怆。

“陛下!”太傅何时见过天子如此情状?和沈砚同时伸手接住陛下伸来的手,泪湿满脸,眼中稍清,才又看到了震动神魂的一幕。

他们的陛下,大周天子,才三十而过的壮年,竟鬓生白发。

何等悲怆

“怎么会这样?”太傅受到刺激太大,几乎昏厥,还是沈砚牢牢搀住他,但沈砚也是大受震动,他是见过那夜神志大乱的陛下的。

那夜陛下和齐国公世子同时牢抱血染素袍的驸马,目流血泪,恐怖异常,当夜太过混乱,至第二日驸马情况稍稳,他才匆匆一窥圣颜,就看到了陛下鬓边一夜生出几缕白发。

当时他惊于一夜白头不是传说。

这才过去几日,陛下的鬓间几乎全白。

“太傅,你帮我劝劝慈渡……让他醒来。”

天子握着太傅的手臂,目光疯狂中又带着祈求:“帮我劝劝他……劝劝他……”

太傅一时接受不了现状,身体颤抖不已,沈砚怕他再不答应,陛下会大受刺激,赶忙撑住陛下手臂,带着二人往玉台边走去:“陛下,我去劝,我与驸马交好,我去劝他。”

“对,你和驸马交好……对。”陛下无意识重复这几句话,可见神志并不太清明。

几人来到玉台边,恍见身形消瘦的贺兰池,如鬼魅般游荡在玉台四周。

他低着头,缓慢地一步一步走。

在玉台周围无意识的,一圈又一圈地徘徊。

是没有归处,游荡在忘川之畔的孤魂野鬼。

他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低着头,太傅和沈砚看不清他的脸,太傅被这一幕惊回了神,他颤抖着去拉贺兰池,贺兰池却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

只边徘徊边喃喃自语,沈砚强定心神,凑近细听,只听到了一声声沙哑的:“乘风哥哥……乘风哥哥,你又要抛弃我了……”

太傅也听到了这痛彻灵魂的悲嚎,痛极泪流不止,悲叹这世间情字,竟能伤人至此。

看他们要登上玉台,徘徊的孤魂猝然抬头。

满眼猩红,似要择人而噬。

“你们……要干什么?”

陛下已登上玉台,手足无措的想要抱起玉台中央的人,伸手过去又收回来,沈砚回过头,拉回太傅欲拉贺兰池的手,盯着那双猩红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瞳,一字一句道:“驸马睡得久了,我们去叫醒驸马。”

话音刚落,贺兰池突兀落下泪来,似有千般委屈,他扭头想去看他的驸马,却又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他讨厌我了,他不要我了。”

“不会的,驸马只是睡着了。”沈砚劝着贺兰池,突听玉台上传来一声嘶哑的:“滚!”

听到声音,贺兰池猛地甩开他,转身翻上了玉台。

他也顾不得其他,随后登上玉台阶梯。

眼神一落到驸马身上,心脏便是狠狠一跳。

再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