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取出的骨头上还沾着滚烫鲜血,一条手帕吸饱了鲜血,这根骨头却还是血肉模糊。

聂夫人摇摇头站了起来,相曲对她而言已是无用,也不再关心他的死活,转身走向不远处立着的一座铜鼎。

相曲缓过神,他的泪下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灌入,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疼痛了。相曲四肢发冷,却又不会这样轻易死去。此时他想起幻境中那个被他一剑杀死的云昭,就算是皆是虚幻,那里的云昭是否会感到疼痛呢?

聂夫人将相曲的骨头丢入铜鼎之中,虽面带笑容,目光却是冷的,她道:“仇人之骨已经取来,这一百年的诅咒,终于要结束了。”

聂夫人喃喃低语,已无暇关注其他。相曲忍住剧痛拔出了左手腕间的一根锁灵钉。在被取骨的剧痛的衬托下,拔出锁灵钉的滋味倒是算不上什么了。

对他而言,如今是杀了聂信的绝佳机会,他不管聂夫人究竟要做什么,他的目标始终是杀了聂信。被锁住的聂信突然发起疯来,他甩动周身铁链,身上各处黑色魔钉幽幽发光,显然是压制他。聂信身上的魔钉可比困住聂信的这几根厉害得多,可是聂信不予理睬,他双目猩红,铁了心想要冲破束缚。

相曲见聂信性情大变,来不及多想,一股脑将剩下的锁灵钉全部拔出。鲜血从腕间伤口涌出,相曲看着自己一身血色,反而笑了一声,原来他竟然这么多的血可流,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血尽数流光了。相曲豁然起身,却又因为胸口伤口而痛的弯下腰去,狠狠咳嗽了几声。

相曲扶着膝盖,抬头看向聂信,每耽误一刻,他便心如刀绞,无数声音在他耳边环绕,质问他为何不杀了聂信。

“剑……”

相曲唯一能召唤出的剑,只有体内的那把魔剑。他心中不喜此等魔物,故而只唤它为剑。魔剑似乎也不愿搭理相曲,过了许久才在相曲掌心慢慢现形。

寄托于魔剑之中的老者再次开口道:“小友,你已经这副模样了,还是……”

相曲腕间伤口处一圈血迹已然干涸,看上去好像一道红绳。

“若是错过,我才会后悔。” 为了走到这里,他已经失去了许多东西,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然而相曲却连举起魔剑的力气也无,他一手拖着魔剑一步一步走向聂信,胸口处鲜血洋洋洒洒铺了一路。腥气从相曲腕间不断涌出,被魔剑尽数吸入。

相曲如一团涌动的乌云,唯有双眸熠熠发光。

他向着狂躁的聂信问道:“聂信,你可还记得我。”

聂信浑浊眼珠转动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聂信早已是个疯子,那时相曲又只是一介孩童,聂信如何能记得。

相曲不满意他的回答:“你可还记得天府相林?”

聂信继续摇头,现在的他听见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半分反应。即使他曾经害的相曲家破人亡,害的天府相林血流成河,可是他自己却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