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你其实并没有对义体产生排异反应，对吧？”

荒井凌微微俯身，视线静静地锁住白钰，语调放得更轻了一些：“你跟我说实话，这里真的会疼吗？”

白钰没有回答，他的思绪飘回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

实验室的灯光冷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的味道，他站在一片死寂里，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反复回响

叶川死了。

死于义体排斥反应。

那天夜里，白钰从手术室出来，指尖冰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他走在红叶的走廊里，光线冰冷而遥远，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最后竟然习惯性地来到了荒井凌的房间前。

他推开门，看到荒井凌正随意地倚在椅子上，研究着一支新款的枪械，弹匣被拆开放在桌面上，金属零件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你来了。”荒井凌头也不抬地说：“找我什么事？”

白钰站在门口，没有应声，目光落在桌上的枪械零件上。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

“叶川死了。”

荒井凌终于抬起头，用一种平静的表情看向他，没有说话。

“义体排斥反应。”白钰继续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刚刚去过医务室了......那里的人说，抢救无效。”

荒井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他低声道：“连义体植入都承受不住的人，本身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白钰的脑子“嗡”地一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荒井凌，他眨了眨眼，眼底的情绪冰冷：“你说什么？”

荒井凌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毛病。

他的声音冷静得让白钰觉得可怕：“那么多人都能接受义体植入，并且活得好好的。那你说，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植入失败，是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白钰冲上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拽荒井凌的衣领，拽得死紧，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种话，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

荒井凌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只是盯着白钰的眼睛，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可你心里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白钰恶狠狠地回道：“你怎么不早一点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荒井凌叹了口气，想握住他的手腕：“我确实有些后悔，如果早些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天真又荒谬的想法。”

白钰躲开他伸向自己的手：“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其实白钰之前也能感觉到自己和荒井凌有很多看法都相反，他只是觉得，他没想到荒井凌会在叶川刚去世的时候就这样把这些话赤裸裸地说出来。

哪怕是先安慰自己几句呢。

他推开荒井凌，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直到此刻他被关在这里，白钰才终于意识到，荒井凌从来没有变过。

他看着荒井凌仍然停留在自己肩膀的手指，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你在等什么答案，荒井凌？”

白钰的嗓音低哑，带着嘲弄。

“你希望我告诉你，不疼吗？”

第88章 第81章:血淋淋的自由

【你说生在这样的世界，是好是坏。】

荒井凌是无意间接触到那份档案的。

荒井崖安排他去核对文件，荒井凌坐在终端前，翻阅着一份又一份的实验报告，动作散漫，心不在焉。

他对这些东西向来没兴趣，红叶每天都会生成数不清的实验数据，他做这些不过是例行公事，像消磨时间一样。

他机械地滑动着屏幕，直到某个名字映入眼帘白钰。

他的指尖停住了。

荒井凌下意识地皱起眉，往下翻，看见文件标题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