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约听到云毓说,他说他想回家。

贺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在他停下之后,云毓又在往后退,等到他的后背已经抵在墙上的时候,自己低了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他忽略了云毓的所有求饶,正在向他逼近。

云毓整个人都在颤抖,话音也不成段,眼神闪躲到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有正在流泪是确定的事实。他隔得近了,所以听到了云毓说的话。

云毓说,天气要变热了,他没有带薄衣服来,他想要回家拿。

贺言觉得他应该是在笑的,至少表情没有那么吓人,他说,他可以陪他去。

云毓却只是摇头,不说话。

他又说,走之前要先吃饭。

云毓还是摇头,细窄的胸膛在剧烈起伏。

终于,他说道,可不可以让司机送他回去,然后在外面吃饭,收拾好了衣服然后回来。

云毓真的快要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圆球,面前的明明还是贺言,还是一样的关心,一样的温柔,可是现在,一切都有了新的诠释的意义,他不是贺言,是A先生。

是花了这样多的钱买下自己的人。

或者说,他已经分不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云毓脑子里只有一个走的念头,他不想,至少是现在他不想和贺言呆在一起,于是在贺言说要司机送他回去之后,他还是点头,然后立马跑到了门口,匆匆按下了门把门却没有及时被拉开,门锁的咔哒声再次响起,和声音一样刺人的是贺言落在自己后颈的眼神。

云毓颤抖着手拧开门锁,忍下想要呕吐的想法扶着扶手往下跑。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想也没想就坐上了车。

受了贺言吩咐,司机在云毓下车后就给人买了便当,可是等他回来后,本来坐在车里的人已经没了影子。当即吓得给贺言打了电话,又只得到了要他回来的命令。

司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照做。

一直在楼道蹲着死死盯着那辆车的云毓直到确定那辆车已经驶离了街角后才敢略微放松,可以再次呼吸,可以倚着满是煤灰的墙壁好好坐着休息,直到所有的回忆都变成因为贪食甜意而被蛀虫啃烂的牙齿,风一吹就要隐隐的发酸。

*

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云毓还没有回来。

此时,贺言已经在床上躺了将近三个小时,毫无睡意,翻来覆去的看着床的另一边,可饶是他能看出一朵花儿来也看不出来一个云毓。

贺言拿起已经发热的手机,可手指在点到和云毓的拨号键时又会离开。这样的动作已经持续过无数次,他也无数次向司机确认过他的的确确把云毓送到了他的家那边。

可是云毓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他说过他还要回来的,云毓从来不会说谎的,对吧。他会回来的,然后自己会道歉,既然都是自己那就不用生气,他们还是会很幸福的对不对……不是说喜欢自己吗……

贺言又把手机丢了回去,闭上眼睛的五分钟后,又再次被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