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阔的眼睛闪了闪,笑着点头,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用意。

阿福不甚在意的朝远处招呼,“驴蛋儿,走了!”

正和新欢耳鬓厮磨的驴蛋儿拉着一张脸走过来,边走还边回顾,那依依不舍的劲儿,好似多深情一样。

只有阿福知道,等它遇到下一匹更漂亮、更矫健的马儿时,就会立时把旧爱忘了。如果马家族里有花心、负心排行榜,阿福想它肯定能勇夺双冠。

“它叫驴蛋儿?”张阔好奇地问道。

阿福点头,“贱名儿好养活!”

“……哈哈哈。”张阔又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他是真的觉得这个齐阿福很有趣,说的话有趣,养的马有趣,起的名儿有趣,其人更有趣。

阿福牵着缰绳抱拳,“告辞!”

张阔看他远去,一直窝在怀里的孩子抬起头,嗫嚅出四个字:我叫尹念。

……

灵州城外小雨淅沥,阿福和驴蛋儿行过官道,远看似风景画,近看是落汤鸡。

“驴蛋儿啊……” 阿福摸一把脸上的雨水,神情悲愤,“咱们以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昂?” 驴蛋儿不解地歪头,它皮糙肉厚,这种小雨对它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就是拿来洗澡都嫌不够痛快!

阿福也不指望它能感同身受,只是单纯抒发一下倒霉的心得罢了。

终于入得城门,阿福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婉拒小二的好意,亲自把驴蛋安顿好,然后回屋洗了个热水澡,吃饱喝足,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天大晴。

阿福从小二那里打听到淄柳县大砚县,然后一路西行,终于在天黑之前寻到桃源村。

桃源村的村长是一位姓李的老汉,约莫五十多岁,一听阿福是杨庭翰杨先生的义子,立马热情地邀他到家里。

“杨先生和杨夫人还好吧?算起来他们也有十年没回来了,璟哥儿成亲了没,他们走的时候璟哥儿才这么高。”村长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继续道,“现在肯定长成大小伙儿了……”

村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阿福却始终沉默。

村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拍着大腿笑道,“嗨,年纪大了一说起来就收不住,你别见怪。”

阿福抿了抿唇,抬眼道,“义父和义母已经仙逝了。”

“怎么会?”村长手里的烟杆滑落,点点火星在他衣服上烧出豆大的黑洞。

“当年灵州水灾,义母逃荒伤了身子,没两年就去了,义父伤心郁结……”阿福沉闷道。

村长道,“那璟哥儿呢?”

阿福道,“义兄在逃荒的时候被冲散了。”

“……”

许久,村长叹息一声。

阿福掏出一封信,“这是义父给您的。”

村长颤抖着手接过去,凝神看完,小心折起来,看着阿福道,“好孩子,你爹在信里把房子和田地留给了你,明日我带你去衙门办手续。”

阿福摇头,“这个不急,先让义父义母入土为安。”

第七章 章节编号:6281573

第二日,村长一早就召集全村的壮丁打墓。众人齐心协力,不到晌午,就将墓穴打通了。

阿福跳下去,把一个鹤纹丹红荷包正对穴口放着,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七国的战场上流传着一个传说:人死后,若不能将尸骨送回乡里,就剪一缕头发代替,青丝引魂,会带领亡魂回到生前最想去的地方。

义父和义母,我送你们回家了,请安息吧。

从坟地回来,村长家的还有其他几个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开席之前,阿福先举杯谢过大伙儿。

一个黑瘦的汉子站起来,扬声道,“福哥儿不必客气,杨先生对我们桃源村有大恩,若没有他,我们的孩子也不能读书认字、个个出息,我老王是个泥腿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是杨先生的义子,给他养老送终,不远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