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南站在喷泉池旁边,身后的水声哗啦啦地流淌得响亮非常,耳畔全是水声,还有从正前方刮过来的东风,羽绒服虽然挡了大部分的寒气,可赏南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不太习惯戴眼镜,可原身戴眼镜已经戴得十分习惯,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后又戴上的动作很是流畅自然。

赏南眯眼看着低处的一整片公园,小城地处南方,所以即使是在这样寒冷冻人的冬天,公园也依旧青翠苍绿,树冠紧紧贴着,风从顶上拂过去,浓浓的深绿便泛起波浪来。

看不出有藏人的样子,也没看见有野猫的踪迹。

赏南叹了口气,找不到人,他又没法安心回去,他看了看身后的喷泉池,找了处干燥的瓷砖坐下,坐下时,被冰凉的瓷砖冰得屁股一缩。

“这跟叛逆少年有什么区别?”赏南手指搭在膝盖上,心底升腾起一股无力感,此时,他意识到了人类和怪物之间的差异到底大得有多离谱。

他被诧的表象蒙蔽,看对方穿得破烂邋遢,吃得猪狗不如,又得知对方常年在外流浪,被人虐待,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所以他还真把诧当做一只猫在养了。

黑猫不过只是诧的外形而已,它不是猫,它是恶意。

被信任的人掌掴,使他飞快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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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穿着一身刚从垃圾池里捡的衣服,很单薄的米白色毛衣,袖子上蹭了一大块黑色煤灰,后背脱了线,线头掉在后背,摇摇晃晃。

裤子也是捡的,一条不到膝盖长度的短牛仔裤。

他影子在灯下被拉得又细又长,摇晃的一排线头被风吹了之后缠在一起,像张牙舞爪的章鱼触手。

随着他的走动,路灯的位置也不断地变换,他影子映在了墙上,细细的一条线,和电线杆靠在一起,还没有电线杆粗壮。

诧站在了原地,因为有人在马路旁边叫住了他。

男男女女穿得保暖却又不失时尚,几乎人手点了一根烟,他们像站在一团雾里。

“喂,兄弟,身上有钱没?借点给哥几个花花。”

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个人,他下颌有一道血线,被哥指甲刮到的,哥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不像它。

男生低下头,看见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变得干净的指甲,因为自己去翻垃圾池又变得脏兮兮,指甲被黑泥塞得满满当当。

“兄弟,听见没啊?”

诧再次看向他们,这几个人并没有释放出恶意,他们只是在朝一个路过的人开开玩笑,可它却想要撕碎这几个人类。

男生眼皮往下耷拉了一段儿,他调转了方向,朝这几个人走去。

它在想,撕成什么形状比较好,撕成多少片比较好,大个子的明显可以多撕几片,小个子女生就只能省着点撕。

诧站在了这几个少男少女面前,它伸出了手。

只是还没碰上他们的身体,他的手中就被塞了支烟,还捏着烟盒的男生又从兜里拿了打火机递给他,“跟家里吵架了吧,我就没见几个离家出走跑出来能穿得像个人样的,唉,多大点儿事,抽个烟,什么事儿都能过去。”

见这帅哥愣着不动,秦旭不可置信,“你不会抽烟?你明明长得像会的……”

“来,小马给他点上。”

诧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他攥着香烟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他接过秦旭手里的打火机,按了好几次,才将火打燃,他低下头将烟嘴喂进嘴里,觉得有点不稳,又往里送了一截,橙色火焰烧灼着烟草,烟草飘上来味道的时候,诧嘴里吐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几个大小不一的烟圈缓缓上升。

“我靠!你还说你不会!你都会吐烟圈!”秦旭的拽哥人设再也维持不住,他指着快要消失的烟圈急不可耐地说,“教我,教会了我给你一万块,怎么样?”

诧听见了一万块,他眼神动了动,停顿了几秒钟,“十万块。”

“你他妈抢劫犯啊你!”秦旭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