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廷收敛了三分笑意,浮现七分严肃,“你和我开这个玩笑,就没意思了。”

Q爷听他不留余地回绝了,没再说什么。

我藏进门里,特意敞开一道缝隙,窥伺着他们,张宗廷捏着一方翠竹的丝绸,将茶具浸泡在温水里清洗,鲜亮澄净的水漫过他手掌,白皙修长,肌理分明,有时我觉得,他的的确确没有黑老大的糙样儿,他儒雅当真是雅,狂野又当真野,他具备让所有高姿态的女人为他癫狂低贱的诱惑。

“这拨条子的能耐,倒出乎我意料。检察院也插手了,麻烦很大。”

水声潺潺,源源不断注入壶口,“黑龙江的条子不足为惧,东北半个世纪混这条道的人从未断过,没有京城支持,他们谁也扳不倒。”

“京城整死乔四,翻了三艘副国级的船,上头已经元气大伤,禁不住丑闻了。”

张宗廷语气自始至终都平平淡淡,不慌不忙,“乔四的时代,沈国安屈居二把手,他现在做了皇帝,容不得相对势力的猖獗。”

“多少钱也打点不周吗?”

“为什么要给。”张宗廷反问,“钱分文不割,地盘我也寸步不让。沈家要灭我,我也不是灭不了他,都在等时机。”

他拎起瓷壶为Q爷斟茶,后者双手捧杯,低下几厘,这个细节令我明白,赌场传言的所谓江湖大佬高低排名,未必绝对精准,云南依附金三角做跨国的买卖,名号“亚洲毒枭”,地位居内地之首,东三省的次之,河北和广东的在三梯队,其他省市黑老大压根上不了榜,财逊色,势力也打不出边境,米兰说张宗廷碰见云南的总瓢把子,必须礼让三分。

Q爷大抵就是金三角最体面的人物了,看他做派充其量和张宗廷打个平手,这行讲究年岁,五六十的纵然资历摆在那儿,可腰杆子也易折,冲锋陷阵的锐气没有了,说白了,该退位了,惹不起风波。

张宗廷正当年,大盛之势,这是他狂的资本。

我透过门缝朝不远处候着的保镖点了下头,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警示他不要发出大动静,他压着步子走过来,问我什么吩咐。

“Q爷登门拜访,为那批货吗?”

保镖说只是一方面。

我拉着他藏在门后,似笑非笑问,“怎么,还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他一脸迟疑,欲言又止,我拍了拍他肩膀沾染的雪白尘埃,“昨儿要是没我呀,你们和条子少不了一场恶战呢。阿炳对我是一百个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