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归,叮嘱我安心休息。
我笑说晓得了,让他别累着。
我摘了帽子挂在门后的衣架,径直走上二楼,推开房门时,一名陌生的中年女人趴在地板正擦拭梳妆台,我顿时警惕立在原地,“你是谁。”
她听清我质问,匆忙撂下拖把站起,礼数周全弯腰,“程小姐,我是沈厅长安排侍奉您的佣人。宅子是傍晚租的,我赶着打扫,怕乱哄哄的您住不惯。”
我没搭理,一言不发跨进卧室,红木窗子敞开着,正对一池月满西楼的湖泊,南山之南是北国盛夏,那里不见这一处烂漫的花海,温润的阴雨,即使黎明不破晓,晨露不洒,花也是铺天盖地,无穷无尽。
澳门的夜,肉欲横流,嚣张迷醉。
它罪孽滔滔,浮华背后是大梦蛮荒。
我捏起一枝君子兰狭长的翠叶,祖宗记得我嗜好熏香,闲暇无事会修剪君子兰、豢养金鱼,屋内细微到不起眼的墙角,也一如既往是我喜欢的模样。
我恍惚大悟,时过境迁,程霖变得面目全非,可她骨子里仍保留最初的喜怒哀乐。
痛恨分享情爱,憎恶被利用,渴求不必颠沛流离的生活。
张宗廷是我二十二年无可拯救的意外。
来势汹汹,攻城抢地。
我早知他给不了我安稳,他能给我的,只有风月的刺激,余生的轰烈,爱恨的疯狂。
生杀掠夺的漩涡,多少同僚伺机一击即中软肋,跟祖宗那两年,他从不亏待我,偶尔的打骂与冷漠,蓦然回顾,我也明白是他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