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之后我没再被人欺负,室友……都还挺照顾我。”陶画顿了下,没敢仔细想室友是怎么“照顾”他的,生怕陶勇能看见他脑子的画面。
“这学期我第一次进肯德基,之前你没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吃得起了,等到星期四买份套餐给你烧过去,让你也尝个味。”
陶画数完钱,重新给它们摆成小方阵,拼成一个“大”字。
“下辈子你来找我吧,我当你爸,我来养你,带你吃火锅,路边摊,肯德基,我一定努力赚钱,让你当上富二代,跟我那几个室友一样,花不完的钱,过不尽的好日子。”
陶画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头顶的灯泡也时不时闪烁几下,他知道是因为长时间没用接触不良导致的,但就当是陶勇回来了。
等到口干舌燥实在说不下去他才停下,低头扒开皮套包,把钱重新装回去,坐在桌前沉默许久,瘪瘪嘴,“老陶,我”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寂静的屋内忽然响起《好运来》,陶画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一抖,差点摔地上,身后正在充电的手机屏亮了,他拿来一看,是宁钊打的视频电话。
陶画按了接通,那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隐隐约约只有一个轮廓在晃,哗啦哗啦的水声倒是清晰。
宁钊抹了把脸,极其狼狈地开口:“你家到底在哪儿,我跟着高德地图找了半天,它怎么给我带到一片烂尾楼这来了。”
42.5
在宁钊上初中那会儿,有一段时间学校里特别流行写日记,他也跟风买了个日记本,还是带锁的那种,因为看着好玩儿,以前没用过。
本子买回来后被周围男同学嘲笑了好久,说那是小姑娘才写的东西,宁钊听着烦,一人给了一百块钱当封口费,就没人敢吱声了。
于是他继续心安理得地把日记本掏出来天天摆桌上放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日记本该写什么,如果像小学时候老师布置作业那样写日常发生的鸡毛蒜皮好像有点暴殄天物,毕竟这个日记本好歹也是跑了四五家店才精心挑选买回来的。
某天他喊住了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姑娘,问她们平时都喜欢写点什么在日记上,姑娘脸一下红了,半天没吭吭出一句话,后来实在被问得烦,才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甩下一句话。
能写什么?不就那些心思呗,你爱写谁就写谁。
宁钊一头雾水,爱写谁就写谁?
可他那时候谁都不爱啊,总不能一个本子只写父母吧?于是日记本统共涂了两面,还全都是夸自己长得帅的。
再后来,它就一直被封锁在宁钊屋里书桌最底层。在把日记本锁进去的时候,宁钊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本子会在他大一下学期给重新翻出来写上字。
他还记得那天回家翻本子,两只手都在抖,钥匙对着孔插了好几下进不去,没办法,换谁人生第一次把自己暗恋对象写本子上都得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