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瀟花了三秒鐘思考這句話,這話跟他的認知充滿了嚴重矛盾:“不是說棄城的黑道盤根錯節嗎?”

“明面上是這樣,但實際情形是,蘇寒早就把棄城的所有黑道整合,收作己用。”秦漪雙臂環胸,指尖扣擊著手臂,“換句話說,他在棄城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就算是鼎盛時期的青龍幫也沒辦法在棄城中將他擊潰。”

行駛的轎車上,蘇寒興致勃勃地跟陳齡搭話,陳齡雖然壓力大得胃部在隱隱抽搐,但還是強撐著打起精神跟蘇寒對話。黎業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存在近乎透明。

說到某個點上時,蘇寒忽然歛去笑容,認真地看著陳齡:“我知道你恨龍俊華。”

“......什麼?”

“白龍會摧毀青龍幫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嗯......錄像跟照片,我跟張燃看過後就直接銷毀了,放心,沒有外流。”蘇寒問道,“我只是想知道,過了今天之後,你能不能放下對他的恨。”

陳齡臉上的血色盡褪,下意識握住黎業的手,用的力道很大,像溺水的人死死攥緊了救命稻草:“因為他淪落到跟我一樣的處境,我就必須釋懷他對我造成的傷害?”

“所以你要一輩子活在他帶給你的陰影中?”蘇寒沉吟片刻,“我不能共情你的痛苦,但我知道,你的人生還在繼續往前,你要是不放下的話,你就會一直被困住。”

“......我的人生早就被他毀了。”陳齡淒然地笑出聲來,“我也知道我必須釋然,可我做不到......要是這麼簡單就能做到,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更何況,我已經骯髒不堪,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現在看來,不是龍俊華不放過你,而是你不肯放過你自己。”蘇寒一針見血,“有誰說過你髒了?你說得出來那個人是誰嗎?”

“我──”陳齡啞口無言,抿了抿唇,聲音虛弱下去,“你這樣算什麼,為什麼我必須被你一個外人指指點點......”

“你也可以當我雞婆,多管閒事,誰讓我嘴笨不會說話。”蘇寒擲地有聲,“而且你換個角度想,這輩子誰沒犯過錯?更何況這件事情錯不在你,你是受害者,何不讓自己喘口氣?”

陳齡沉默地別開視線,恰恰撞進黎業深邃的黑眸裡:“黎業......”

“嗯。”黎業淺淡地應了一聲,“手。”

手?陳齡往下看,像被灼疼似連忙鬆開手,黎業白皙的手腕已經被烙上一圈紅痕:“對、對不起。”

黎業活絡著手腕:“蘇寒的話你聽進去多少?”

陳齡看了眼跟張燃有說有笑的蘇寒:“我不知道。”他落寞地垂下頭,苦澀地說,“我真的不知道。”

回到總部大樓後,蘇寒跟張燃在一樓大廳目送黎業與陳齡,蘇寒笑瞇瞇地跟陳齡揮手道別,在電梯門闔上後,身邊飄來一句:“我怎麼不記得我看過你說的視頻跟照片。”

“真巧,我也從來沒看過。”蘇寒揉了揉笑得發痠的臉頰,“不過這些東西應該確實是存在的。”

張燃挑起眉毛:“嘴笨?”

“我這次可是給自己安了個陽光開朗的鄰家小哥哥人設喔。”蘇寒伸了個懶腰,流蘇耳飾搖曳著,“如何,演得不錯吧。”

“要不是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估計也會被你騙過去。”張燃眼神微妙,“你一個熱衷刑訊的變態什麼時候改行做心理輔導了?而且你會關心那個alpha?這什麼天大的笑話。”

“誰變態了,不會說話我幫你把舌頭剪了如何。雖然我確實不關心那個alpha啦,是叫陳齡沒錯?”蘇寒拿出手機,幾乎是在同時,轉帳的提示音響起,他笑著把手機轉給張燃看,最新入帳三百萬,“但既然咱們首領都發話了,我當然要全力以赴囉。”

蘇寒笑道:“走吧,請你吃宵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