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起身,朝卫阮汀一步步走去,哑着声音固执追问:“她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青岚察觉到危险,长剑一挥指向宋云纾咽喉,冷冷一笑道:“宋小姐实在猖狂了些,难不成真以为我奈你不何。”

一向自认天赋极高的青岚不得不承认,宋云纾天赋悟性远在她之上,这般年纪便能与她不相上下?,连她都不免生出几分嫉妒。

若放在平常,青岚与宋云纾交手大概有六成把握险胜。

不过前几日交手时,宋云纾急于脱身被青岚剑气所伤,如今内伤未愈又乱了心神,青岚有八成把握取她性命。

奈何她还要护着阿阮和徒弟,所以大概只能把宋云纾逼走。

宋云纾看也没?看青岚一眼,只死死盯着卫阮汀,哪怕那闪着寒光的剑尖离她脖颈只剩半寸,她仍旧脚步不停。

这女人今日发的什?么疯,言行举止怪得很,连性命都不顾了么,还有她口中的那个?“她”,又究竟是谁。

不知?内情的青岚满头?雾水,眼看剑尖快抵上宋云纾咽喉,一时之间收剑也不是不收剑也不是。

正当青岚犹豫时,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握住了剑尖,柔软娇嫩的掌心很快被削铁如泥的剑刃划破。

鲜血很快从指缝渗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宋云纾不染纤尘的衣袂上,似雪地?上争先恐后盛放的红梅。

可宋云纾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目光从始至终只落在卫阮汀身上,似乎认定?只有她能给自己答案。

她又一次开口,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语气比起之前明显柔和了许多:“告诉我,她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卫阮汀轻叹了一声,神情似有几分不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宋小姐应当比我清楚她为何离开。”

宋云纾身体轻轻一晃,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短暂失神后,她忽得阖眸嫣然一笑,眼底光亮明暗不定?,语气温柔的如同呓语。

“她说过她心甘情愿,她连性命都愿给我,又怎么因此怨我。”

那个?时而聪明时而愚笨的呆木头?,那个?只因心疼便会为她落泪的傻子,那个?被她诱骗戏弄,也只会无奈苦笑的人。

就算真的因此怨她也不会这般狠心,连她一面?都不愿见就离开。

定?是卫阮汀动了手脚,她想让卫景幼回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逼走了卫景翊,定?是如此。

卫阮汀倚着轮椅,深深看了宋云纾一眼:“是啊,她愿给你,你便真能舍弃。”

不过短短几句话?,可卫阮汀几乎每次开口都如同一把钝刀子,字字句句专往宋云纾心口割,直到割得血肉模糊。

可宋云纾依旧笑靥如花,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笑容下?那欲拉上所有人沉沦的癫狂与疯魔。

她眼底猩红褪去,渐渐恢复了清明,冷冷扫视在场三人后,一字一句轻飘飘启唇:“她一日不回来,你们一日不可离开。”

青岚暗暗咬牙,脸色黑到快要滴墨,她呵呵一笑讥讽道:“宋小姐就这么有把握能留下?我们。”

宋云纾神色不见喜怒,只淡笑望着她:“青岚前辈大可试试。”

卫阮汀闻言只是蹙了蹙眉,并未开口。

而躺在床榻上的卫景幼此时终于缓了过来,她苍白的脸色微微涨红,脖颈上的青红指痕触目惊心。

她扶住肩头?咳嗽几声,掀开纱帐虚弱开口劝道:“宋小姐,边关危急不可无主帅,还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宋云纾回头?看向卫景幼,望着眼前这张曾与她亲密无间唇齿相依,尤其近日一入睡便会梦见,让她魂牵梦绕无比眷恋的脸,她目光突然出现片刻恍惚。

可对上那双稍显凌厉肃重的眸子,她的恍惚出神很快烟消云散。

她爱极了卫景翊那双眸子,干净清澈泛着亮光,似雨后阳光般潮湿温暖,望着她时总是无比认真,好似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再也装不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