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皱着眉,四下一扫,所有的蒲团都沾了血迹,没有一个干净的,于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叠正,看她一眼:“抬腿。”
阮阮看出他的意图,赶忙摆手道:“我……我没关系的。”
傅臻不由分说地将她双膝托起,将叠好的外袍垫在她膝下,阮阮双腿顿时舒服很多,怔怔地道:“……陛下。”
傅臻似乎叹了口气,“在外面,朕不会让你跪任何人。”
这是他父母的灵位,仅此例外。
祠堂内并未燃烧炭炉,仅有这一处火盆,阮阮不知是冷还是着急,舌头有些打战:“我知道的!陛下,我陪着你一起,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铜盆内的袱纸很快燃成灰烬,只余点点火星,傅臻又抓了一把扔进去,火星慢慢吞噬纸张的边缘,火光在一瞬间腾起,几乎要灼伤到他冷白清瘦的手背。
良久,傅臻回了一个字:“好。”
81. 晋江正版独发 愿我的陛下,生辰快乐……
身旁的人沉默下来, 整个祠堂都陷入长夜的荒芜。
几天几夜不曾好好休息,他眼眸又似乎回到了当初头疾发作的状态,淡淡的红血丝蔓延开, 鼻尖浓郁的血腥味,好像就是从他幽深的眼瞳中一点点地溢出来。
寒风从背脊刮过, 她即便裹着狐皮大氅, 也依旧冷得哆嗦,只有跪在这火盆前, 膝下垫着厚重的衣衫,身上才渐渐有了温度, 方才在外面几乎冻得发紫的嘴唇也慢慢恢复了嫣红的颜色。
可他把一切都给了她,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贴着皮肉,烛火之下勾勒出身形, 显得冷清单薄。
阮阮沉思良久,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你冷不冷?”
傅臻漠然摇头, 望着上方的牌位,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很久之后才轻叹, “母后灵牌上的是我父皇亲手雕刻。”
阮阮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喃喃道:“先帝真的很爱娘娘。”
傅臻笑意艰涩, 口中发苦:“皇后若诞下子嗣, 按照大晋皇室历来的规制, 不应该这么写, 理应是‘元和皇帝先室傅母惠庄崔氏’。”
阮阮怔怔地望向惠庄皇后的灵牌,注意到那排位上刻就的一排小字的确与陛下所说有些出入,灵牌上多一句“闺名阿??”, 却少了“傅母”二字。
傅臻冷冷勾起唇角,嗓音中透着喑哑寂寥:“父皇到死都没有承认朕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