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道之子真是……!

慕槿后退了一步, 他真的每一步都在冲她设下之网所在的反方向奔。

“对不住……一句对不住, 公子就想把之前种种抹了, 是么?”慕槿颤声问, “但公子可忘了, 我们前三月的冰冷,却与旁人不同,有那……旖旎之梦,那怎会全然与旁人相同?”

合梦。在外,她说得含蓄,但宛陵霄自然听得懂。

他想忽略的,她非要一处处揭开。

宛陵霄一怔,眸光微动,也旋即抿唇。

慕槿的脸升起一抹红。

但听宛陵霄缓缓开口,问:“慕姑娘,此事可是我二人自愿?”

“……”慕槿愣了,似乎意识到宛陵霄想做什么,她咬牙,未答。

宛陵霄又问了遍:“结成此事,可有你我某方自愿?”

……此话藏有陷阱。

但奈何此般景况,慕槿只能按宛陵霄所想的方向答。

“……没有。”

“但……但并非自愿,就可以全然忽略么?”

她红眼看他。

宛陵霄吸了口气,扭头道:“既然并非双方自愿之事,就只能说明这是一桩待解决的事。”

他的手亦半收成拳,“并非一桩……当让自身受影响或被控制的事。”

他语调冷静,声音清越,如高山中的冷泉。

“……”慕槿嘴唇动了动,目光与他的声调一般冷。

宛陵霄却默然无语。

但与慕槿四目以对时,眸光再度一动。

实际上,此事他一直疑她。

虽棋局似有误会,但他捡到她时她所出错漏,皆显出她十之八九与此蹊跷有关。

过去,他本想到此事就戾气满满,但不知怎地,如今竟能心平气和与她道出如此评介。

宛陵霄沉眸:“日后解契,若你当真被印证无辜,我必偿你。”

“但我亦是受害之人,不愿让此等不明之事操纵自身,望你理解。”

慕槿未再说话了。

她自然明白宛陵霄什么意思。

他已经在明示她他依然怀疑她。而且暗示得隐晦,如果真是她做的自然能懂,不是就会掠过。

而他也跃过了陷阱,他不入她挖下的情绪和世俗绑架的坑,清晰地立足自己受困的事实,不走偏一步。

慕槿坐着,手指逐渐冰冷,也觉心如蛇爬过般生出一股冷意。

而这股冷意相关戾气,却与之前全然的对抗不同,转和某种名为征服欲的东西渐渐挂钩。

就像猎人设了陷阱,兔子第一次不入,可能会高高在上眼露嘲意,继续挖下一处。

但如果那兔子数次精准越过那准备好的陷阱,那场面就变了。

……猎人的目光被兔子完全吸引。

甚至,生出一股执意。

是的,这是种关于执念的戾气。

她不会比这一刻更确定,她想把宛陵霄拉入牢笼。

慕槿垂眸,此刻若那些极度熟悉她的亲信见到她的眼睛,便能察出其中阴冷和偏执。

但慕槿再度抬头,却是红眼瞪着宛陵霄。

沉默亦如笼,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无声。

她先发声:“所以,就这样?”

宛陵霄闭了闭眼,道:“是。”

慕槿的手绞在一起,脸颊慢慢变红。

这静默中渗入了尴尬。一人立,一人坐,远处的喧嚣涌入他们,他们似乎离得很近,又似乎隔得很远。

半晌后,是慕槿打破了这静默。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眨了眨眼,冷声道:

“我受了公子的‘对不住’。既然如此,我们日后各走各路就是。公子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宛陵霄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