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霄懵了。他从未想过,此事,他还会需要在卿禹之面前自证。
他说没有。卿禹之却让他一定说实话。
他坚持,并问怎么了。卿禹之却沉默了。宛陵霄不安。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后来,卿禹之亲自带人,拎着他去了刑堂,说他会被公平地对待。
而最后的结果,他被生生地挖了金丹。
“霄儿,”宛陵霄还记得,卿禹之当时满脸憔悴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或许不喜你兄长。但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你有什么不满,冲父亲来,不要冲他。”
“有些事错了,便得认罚。父亲会……让他们从轻的。”
后来,母亲闯入,为救出他,身受重伤,三个月后不治身亡。这也是宛陵霄最痛苦的记忆。
过去许多年,这件事的痛……却从未终结。
“你父亲就是个大蠢蛋。”褚菁遥的声音倏然响起。
宛陵霄猛地醒神,回首:“什么?”
褚菁遥手叉腰:“我从卿家听过你们的事,你父亲和你兄长一样,明显都不太聪明。”
“……”
褚菁遥:“我听说,卿禹之当初并不知道你将受剥金丹之刑才带你去的。他被其他人如你的祖母蒙蔽了。他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听说你父亲当场被按住,拼命地想阻拦,甚至想剖丹替你,但被制住了。”
“……”宛陵霄在场,自然知道此事,眼眶发红。
但不在局中,怎么能体念他当时的感受?
护他为真,卿禹之当时走火入魔,境界掉了一境。
但他最痛苦的是……卿禹之,竟不相信他的清白。
失望,绝望,犹如浩渺烟波,吞没了他。宛陵霄出南陵后,便决定不再见卿禹之。
他信不信,由他去好了。无干之人,便再也不会影响他,伤他。
“你说这些做什么?”宛陵霄蹙眉。
“有感而发罢了。”褚菁遥道,“知道我为何说你父亲是笨蛋么?因为我发现他耳根子还真软。我那日遇到他,他不过见你我二人认识,便什么都和我说。要我说,你爹的性子单纯得可怕。”
“……所以?”
“你看,你我二人算得上绝顶聪明的人了吧?但我们现下都弄不明白你当年是怎么回事。”褚菁遥道,“然而,当时又有太多线索指向你。你爹耳根子软,没主见,也不善判断,三人成虎,被蒙蔽,在情理之中。”
“你为何帮他说话?”宛陵霄瞪她。
“不是我帮。”褚菁遥道,“我只是看你对此如此痛苦,所以给你提点好心的建议。”
“你是个聪明人,你爹是个蠢人,或许你可以利用你的聪明,教你爹看清,让此事不再发生。这样,你以后也活得更为洒脱和快乐,是吧?”
“……”宛陵霄咬紧牙关,眼中渗出冰冷的怒意,然而,这怒意转瞬被他收回了。
若是旁人说出褚菁遥这番话,他可能还会骂出“站着说话不腰疼”、“过去的事就这般算了”“假惺惺”这种话。
但是,说这话的是褚菁遥。
……她的亲父褚拓年,可是天下最恶劣的那等父亲。
她接受过的父爱,不过只有孟归岚的那些零碎但转瞬流逝的夜晚。
宛陵霄倏然意识到,褚菁遥可能是真的觉得卿禹之……不差。
“……”宛陵霄扭头,“你不明白,也别管那么多。”
“好,我不多话了。”
褚菁遥说了此话,却眯起眼,观察起阳光下的宛陵霄。
她说此话,虽然没有说谎,但自然不是因为善心大发。
她只是想到,她若能稍加修复好宛陵霄和卿禹之的关系,卿禹之那性子只怕要对她感恩戴德五体投地了。卿禹之之母又半年前过世了。有他发话,这联盟便稳了。
当然……
褚菁遥又瞅向宛陵霄那苍白俊朗的侧颜。
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