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血脉……实际上,褚菁遥早知道,这是褚拓年的执念。

曾经的黄金台褚家,分为二支,褚拓年与她为一支;先皇与褚竞翡又是另一支。

二支相斗数年,斗争血腥,褚拓年所在这支,便是曾经的嫡支,在斗争中被设计失了权,日渐式微,因此每个后代出身后,都被冠以疯狂的光复血脉的渴望。

褚菁遥知,褚拓年从出生起便被她的祖母灌输此等观念,藏拙忍耐,都是为了寻找时机起复。他也成功了。

但褚菁遥对这支血脉没什么兴趣,她和父皇无法共情。她只关心这血脉能带给她的利益。

虽然她恨褚拓年,但是……这血脉能让她登基人皇之位,不是很好嘛?

褚菁遥轻笑出声:“是啊,父皇,我会光复本支血脉的。不过,我登基那日……您恐怕看不到了。”

她昂首,再不掩饰她的疯意。

“多好的野心。”褚拓年也笑起来,手中剑金光流璨,“遥遥,孤此刻才感觉到了对你的强烈父爱。你为何不早点表现出这讨人喜欢的一面?”

金石交击,父女二人的剑影交缠,却愈发凶残。

褚家人,身上几乎都有疯血。父女二人平日都爱装斯文之人,但斗法之时,皆极为狠戾。

“上善”下火星四溅。

褚拓年却倏然低笑,温和地看向褚菁遥:

“遥遥,父皇想到了,你之所以伪装,是因为秀衫和你那孟叔叔么?你深恨我,知道无法一辈子掩住这恨意,我也会察觉忌惮,因此装成可爱的小兔模样,让我轻视你。”

“不过,我早就看出一些端倪了啊。”褚拓年道,“我永远记得,你十一岁那年,那天夜里,我归府,你身上沾满了你娘的血,却对我微笑邀功。”

“然而,你的眼神木然而痛苦,你的手指僵硬而抽搐,你却努力压抑着一切,笑得明朗,伪装得如此有天赋。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或许会成为我。我决定放手看看,看你会走到哪一步。”

他话音带笑,仿若在说一个笑话。

“……”褚菁遥抬眸,目光却猛地浸入冰霜。

她盯着褚拓年,周身散发砭人肌骨的寒意。

也是这一刻,她发现他们二人真的很像。

他们都擅长攻心,擅长把刀插入他人胸口,搅得人肝肠寸断。

褚菁遥的笑容消失了。

她如无情的蛇,一声清喝,上善狠狠地劈向了褚拓年。

褚拓年又道:“遥遥,你知道,孤还喜欢看什么么?”

“什么?”见他带笑的神情,褚菁遥突然感到了不对,蹙眉。

“喜欢看人的反应,看一人所珍视的一切被毁灭时,这人会如何。”褚拓年低笑,“如今,我想看你的反应,我的女儿。”

褚菁遥脸色陡变。

胥影、孟俦处。

二人合力,刀光、镜影不绝,只听胥影一声低喝。“嗤”。

不息刺破了那毒瘴,卷向了熊槐津的手脚,如荆棘般缠住他。

镜影击破向背,化为利剑,刺穿了熊槐津的胸膛。

他们合力,杀了熊槐津。

熊槐津双目圆瞪,倒地之前,哀叹:

“到底……死于行荒啊。”

胥影见大仇亲手得报,仰天长啸一声,捂住双眼,竟是悲喜交加。

却见天空之中,风云搅动,血光从中射出,摄人眼目。

孟俦和胥影俱变色,只觉不妙。

“……那是什么?”孟俦蹙眉。

南陵,守东关上,卿禹之也浑身一震,只觉一股力量撞向了他掌控的大界,长生界轰鸣:“这是……”

战场。

诸将厮杀,那血光划过山野,与之同来的,是一道诡异的嘶鸣,恍若万妖齐鸣。

有人止兵,不敢再行,竟是意识到什么,转身就跑。

“灾象,灾象……”

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