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点头,等戴医师领着护士进来,你靠在董北山怀里等待扎针。董北山陪你在病房待了一夜,本来他是可以一直陪你的,偏偏第二天早上有上电视的省级两会,是属于缺一个空都特别显眼的要紧事。

你懂事地劝他去,劝他别太辛苦。但又添了一句,有空的话记得回来陪我,我和孩子都等着你。

董北山摸摸你的脸说,天天都来看你,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好不好?

他走之后,你在床上吃力侧躺,背后垫着靠枕。明明今天喝了有一升水,可你莫名还是内燥,口干,四个月上除了卷土重来的孕吐以外还添了偶尔心悸的毛病。

陈姝带来了琳琅满目的饭食哄着你吃,你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姐姐,眼泪就不争气的下来了,你像当年第一次和董北山从酒店回来一样,哭得无措又委屈,“姐姐,我真的有吃你让我吃的,然后我以后也不挑食了,然后我,然后我,然后我会学着做个好妈妈,然后我....”

你说的哽咽且语无伦次,陈姝爱怜的用手指梳着你的长发,在沉默中分享着你的惶然,初为人母是喜悦更是考验,是赐福更是历练,小产过的她明白做母亲的心肠,更明白你比任何人都希望胎儿健健康康,但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靠着魏彬的授意,金颂顺利拿下了赤峰的采矿权,招募人马进行开采施工。消息传到万钒的耳朵里时已经是三月底。万钒烫了脚回到床上,长叹一声,一旁的孟梅戴着眼镜,在手机上看女儿班群里的课业要求,毫无疑问万昭祤名列前茅。

“怎么了?”孟梅眼睛盯着手机,嘴里还不忘关心一下老公。

万钒枕着自己的手臂,默默想了一下:“金颂在内蒙那边招兵买马呢。你娘家表哥是不是有在那边的?”

夫妻齐心的孟梅摘了眼镜想了一下,侧身看着他:“是有,我表哥家我堂侄,还有一个……我姨家弟弟,我外甥,都是干这个的。”

万钒伸手,覆上她的背:“你最近跟你家里联系联系,这笔油水可不小,你牵个线搭个桥也是好的,做成了,人家也能混个温饱。”压低了声音道:“那小子手松,你娘家人装得像点儿,多捞点儿是点儿,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然后转了话头露出了他真正隐藏的恶意,“咱们是没本事了,董太太要换金家的丫头片子当,大伯说话也没用,但咱得给你娘家人找个发财的门路啊。”

孟梅家里多是干工程或者跑大车的,因此她很清楚自家亲戚那个提不起来的德行,好的时候也就一年几十万,前几年光景不好,几乎连工人都养不起。她真思索起来,万钒肯定看重不是工程款的回扣和油水分,而是要亲自豢养一只硕鼠放到金家的矿场里,从根儿上把这件事咬得千疮百孔。

只是,狡兔死,走狗烹。真要有事成的那天,这些他们下进去的细作,还能有个好下场吗?

万钒看出了孟梅的犹豫,夫妻之间把话说得直白,“这件事做呢和不做呢,都看你娘家人,你就负责递个话,只不过不做呢,咱家和坐以待毙也没什么两样了。听说了吗,那矿要叫明珠矿产,倒没见过那么直白的啊,董北山的掌上明珠。他大儿子打发到国外什么还没有呢,肚子里的这个就先扒拉了一个矿,多大的本事啊。”

四月份是玉兰花开的季节。山里地气暖,一树一树的花早早就开了。青山坞的花木整治得很好,四季之中从来不见凋零只见盛放,处处都是美到了极致。纵使孟梅来过多次,经过外廊时也忍不住驻足,停看这一天一地红粉白紫,日光流金。

涂云淑让人把茶室四面的棉帘拆下来换成竹帘,再高高卷起,让午后的阳光全部涌进。她和孟梅两人坐在蒲团上,两人捻起小几上的玉兰花串在一起,涂云淑说是要串个玉兰花的帘子给她们女孩拍拍照片。

“年轻人嘛,多拍拍照,多美一美好咯。女孩子个么,这个时候不美,像我们老了哪有这种心思了。”其实涂云淑保养的很好,据说是每周都要拿整斤高丽参混了石斛当归煮水泡澡才能养得肤如凝脂,风华依旧。